韩三冷声提醒,一个剑柄抽上去,壮汉的嘶吼戛然而止,倒头就睡。
“我知道。”韩二呼出一口气,“只是没料到都这时候了,他还在负隅顽抗。”
韩三拎起晕死的壮汉,两人三人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别狡辩,就是你疏忽大意了。”韩三在百姓的注目下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向主子求情的。”
韩二:“”
诡计多端的韩三,给我等着。
韩三轻哼一声,很不厚道地把壮汉丢给韩二,先后者一步来到马车前:“主子,人已经控制住了。”
韩榆撩起车帘,冷淡的眸光落在不省人事的壮汉身上。
他那张黝黑粗犷的脸被砖头砸得鼻青脸肿,额头上还有个被剑柄抽出来的肿包,已然面目全非,五官都模糊不清了。
浓郁的铁锈味道刺激着韩榆的神经,他深呼吸,面色冷凝:“把人送去监牢,最里面那一间。”
府衙监牢的最尽头,有一间专门为棘手犯人精心打造的牢房。
除了一扇半人高的铁门,连个窗子都没有,四围
是砖头而非木桩,砌得密不透风,最适合那些身手了得、威胁性极大的犯人。
面前此人当街咬死一人,韩榆不敢保证他醒来后是否能恢复理智。
以防万一,韩榆决定直接把他塞到那里面去。
韩二正要应声,冷不丁被韩三抢了先:“主子,方才韩二被此人咬了一口,就让属下押他过去,韩二回去处理伤口吧。”
“咬了一口?”韩榆蹙起眉头,看向韩二的眼里带着询问和怀疑。
韩二:“回主子,属下没被咬到。”
韩榆目光流转,忽的轻笑一声。
笑声意味不明,让两人同时虎躯一震。
“那就让韩三送他去监牢,至于韩二”知府大人语调微顿,“本官掐指一算,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你去请诸位大人前来府衙,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韩二&韩三:“”
说真的,虽然他们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韩榆这边,但有时候真的很同情那些官员。
熬了十四个时辰,期间眼睛都没闭一下,好不容易回去了,屁股还没把椅子焐热,就又被叫了回去。
永庆二十一年的除夕,注定让他们终身难忘。
两名下属相继离开,只留一个韩八守在马车旁。
这时,躲在远处的百姓有人认出了马车里的青年,用又惊又喜的语气大喊:“知府大人!”
这一声,成功让韩榆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韩榆勾起嘴角,向众人挥手示意。
没
了发疯咬人的威胁存在,百姓们陆陆续续走出来。
大多满眼崇敬地看着韩榆,也有一部分胆子大的,好奇地看着被咬死的人。
“多亏大人路过此处,否则今天死的就不止一个了。”
“大人,这尸体该如何处置?”
“大人,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不对劲?疯疯癫癫也就罢了,怎么还当街把人咬死了?”
“你们看见没,这人脖子上一大块肉没了,地上又没有,我怀疑是被那个人吃下去了。”
“吃下去?”
吸气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面露惊恐之色。
“吃人肉?那个人肯定有问题,好端端的谁会像他这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大过年的怎么就碰到这种事情,早知如此,我今天死都不会出门,差点命都没了。”
“大人您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问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丈,他眼神灼灼,期待韩榆的回答。
议论声暂停,所有人都在看着韩榆。
韩榆眸光微暗,若无其事地道:“此事尚未查证,本官也不敢妄下定论。”
百姓叹气,脸上的担忧更甚。
“官府会尽快查明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韩榆扬声道,清朗的嗓音透着安抚人心的意味,“还请大家放宽心,本官以为此人多半是被疯狗咬了,染上狂犬症才会如此。”
“狂犬症?”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娘家村里有个人,当年就是被疯狗咬了,最后神志不清,闹得可厉害,没
几天就死了。”
“但我也没听说得了狂犬症的人会咬人啊。”
“知府大人何时骗过咱们?咱们只管等官府的消息便是。”
韩榆拢着厚重车帘的手指松了松,面色渐缓:“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百姓忙不迭退到一旁。
韩榆颔首示意,转而同韩八低声道:“把尸体送去义庄,派人看守好,别让人找到机会做什么手脚。”
“还有凶手跟死者的家人,记得如实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便再查一查这两家。”
韩八自是无有不应,走向躺在一滩血里的尸体。
韩榆又叫住他:“用马车吧,莫要大张旗鼓。”
比起沿途引来无数人围观,造成恐慌,韩榆更愿意浪费几十两银子。
马车而已,他不差这一辆。
所幸此地离府衙不远,走个一炷香时间就能到。
韩榆跳下马车,徒步折返回府衙。
另一边,韩二韩三韩八兵分三路。
韩三去监牢,韩八去义庄,韩二则挨家挨户通知几位在府衙说得上话的官员。
“知府大人有要事相商,还请大人尽快前往府衙。”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刚饱食一顿,准备回屋泡个澡,然后睡它五六七八个时辰的官员们:“”
天杀的!
天杀的韩榆!
天杀的你没有心!
韩榆你再这么无休无止地使唤下去,我真的要闹了!
村口的骡子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钱大人?”
知府大人贴身护卫的声音让钱通判
回过神来。
他枯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快要垂到脚底板的眼袋,和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的黑眼眶,鼻子一酸,当场落下泪来。
韩三:“???”
钱通判哽咽着站起来,龟速往外走:“本官知道了,本官这就去。”
如果他有罪,请直截了当地用大越律法制裁他。
打板子,坐牢,甚至流放八千里都没问题。
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日复一日地被韩榆翻来覆去地折腾,还不能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怨念。
这简直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钱大人,您没事吧?”韩三非常虚伪地关心了一句。
钱通判颤颤巍巍爬上马车,眼含泪光:“本官没事,只不过是想到分别不久又能再见到知府大人,心中激动,一时没能控制住。”
韩三:“”
他真的有一点点可怜,还有亿点点好笑。
可无论他们有多可怜,还是不能无视知府大人的召唤,苦大仇深地前往府衙集合。
孟通判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血盆大口。
“大人,您这么急匆匆地让人叫下官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但凡你敢说不是什么大事,今儿我就敢撂挑子走人。
韩榆转眸,黑黢黢的瞳孔冰冷无机质,像极了孟通判没被归还贿赂掏空家底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