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回过神,立刻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的王妃哪哪都好,在他眼里缺点也是优点,唯独厨艺令人不敢恭维。
可偏偏王妃流连庖厨不可自拔,受害人还只有他一个。
“走吧,别让王妃久等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
13
韩一睁开眼,入目是一张精致的男童面孔。
男童说:“你是我的护卫。”
韩一不疑有他,每次都完美地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韩字部有八十八人,主子最倚重的只有他。
一晃多年,雄狮垂垂老矣。
韩一老了,皱纹爬上额头,后背也佝偻了。
元熹帝退位,皇太女即位。
登基大典过后,已经是凌王的主子把韩一叫到书房,给他一串钥匙。
“几十年里,唯独你在我身边最久,如今家国太平,你也该歇一歇了。”
“这院子你应该有印象,我原打算致仕后在里面养老,现在便宜你了。”
韩一当然记得。
这是他为主子赚了钱后,买的第一座五进院子。
当时主子非常高兴,攥着钥匙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去吧,以后好好的。”
韩一又想到很多年前。
他奉命前往越京
,在皇家围场刺杀平昌侯。
任务完成,他却受了很重的伤。
主子给他喝了杯水,身上深可见骨的刀伤恢复大半。
同时,韩一还记起了被他遗忘的一些事情。
譬如阮十八。
譬如黄秀兰。
譬如平昌侯。
韩一没想到会再见到为他清除记忆的徐光。
他确定,徐光认出了他,并且主子也察觉到他的异样。
韩一还知道,主子私底下去找了徐光,问及是否可以二次清除记忆。
其实完全不需要。
早在很多年前,韩一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幸运的是,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韩一接过钥匙:“是,主子。”
属下万死不辞。
1
韩松最先送走与他相伴数十年的发妻。
然后是祁高驰,席乐安,沈华灿。
两年后,他又送走韩榆、越含玉和壮壮。
越含玉在睡梦中溘然长逝,当夜韩榆也跟着去了。
宫人发现时,趴伏在他枕边的壮壮也早已没了呼吸。
彼时,韩松已不复年轻时的俊美清逸,皱纹爬上他的眼角,手背也出现褐色的斑块。
韩松老了,多写几个字手就止不住地颤抖,连笔都握不住。
他躺在床上,回忆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静待死亡的降临。
这一生,韩松无疑是成功和圆满的典型代表。
历经三朝,不惑之年官至首辅,深得两位女帝的倚重。
一双儿女先后科举入仕,侄子侄女们也拥有各自美好的前程。
长辈和发妻都是无疾而终,闭上眼那一刻嘴角还挂着笑。
儿女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和责任,仍然不忘亲近孝顺他这个父亲。
不久前,长孙三元及第,前途一片光明。
余下的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是好孩子,勤奋好学,善良且有上进心。
韩松可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他成功了,他没有重蹈覆辙。
真好啊。
韩松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含笑地闭上了眼。
2
“韩教授,上头对你的研究成果非常满意,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修长的手指放下盛有浅蓝色不明液体
的试管,身穿白大褂的少年人缓缓回头。
身似修竹,面容清俊,神情淡漠,好像除了研究以外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
韩松也没想到,他死后并未魂归地府,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韩松,这里是末世,他是受到多方基地争抢的少年天才研究员。
意识回笼后,韩松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南方基地的邀请,进入基地研究所工作。
原因无他,他的弟弟在这里。
韩松初来乍到,没有急着和死别多年的弟弟重逢,而是没日没夜地泡在研究室里,耗费半个月时间攻克了一项无人能攻克的难题。
就在昨天,韩松将研究成果交给研究所负责人陈安国,回到住处静候佳音。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陈安国就带来了好消息。
周遭是来自研究所“同事”的嫉恨目光,韩松眼皮都没动一下,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淡定:“我要零五。”
零五,他的弟弟。
所有人,包括陈安国本人都愣住了。
众人没想到韩松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不同意!”
负责看管零五的研究员石坚站出来,充满敌意地瞪着韩松。
谁都不会怀疑,若非陈安国在这里,石坚绝对会抡起拳头砸向韩松的漂亮脸蛋。
“我不同意!”石坚又重复一遍,“零五从诞生开始就由我负责,凭什么移交给其他人?韩松你无缘无故提出这个要求,究竟安的什么心?”
韩松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只面朝陈安国,气定神闲地等待他的回复。
这让石坚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脸红脖子粗:“韩松你”
满腹脏话在陈安国轻飘飘的一声“石坚”中咽了回去,石坚冷哼,眼里充满攻击性的敌意不减反增。
“你要零五做什么?”
韩松迎上陈安国探究的目光,镇定如斯:“研究。”
这就说得通了。
韩松来南方基地半个月,可从未见他对什么感兴趣过,除了做实验就是做实验,一度让人以为他是一台毫无欲望的机器。
陈安国沉吟片刻:“石坚,你把零五的控制码告诉韩松。”
陈安国不仅仅是研究所的负责人,还是基地老大的堂兄弟,石坚不敢不答应,只能将控制零五的编码告诉韩松。
伴随着“滴”一声,韩松当着所有人的面修改了编码。
不过大家只能看到韩松在个人终端上敲敲打打,并不知新的编码是什么。
韩松收回终端,又问:“零五人在哪?”
石坚没好气地说:“禁闭室。”
韩松向陈安国微微颔首,轻整白大褂阔步离去。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到了门口,也就无人捕捉到他眼底的彻骨寒意。
韩松来到禁闭室,输入密码打开半米厚的大门。
浓郁的铁锈味道随着空气流动疯狂溢出,涌入鼻息间,刺激得韩松手指轻颤。
他走进禁闭室,在角落里看到小小一只的男孩子。
约摸三岁左右,双臂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