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愣着干嘛,”梁季澄回头给宋钊打了个响指,“不去追?”
“啊…哦。”才回过神的宋钊匆匆跟了上去,只是没两分钟就垂头丧气回来了,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秋瓜——标准的失败者颜色。
“怎么样,成功没有?”梁季澄明知故问。
宋钊瘪着嘴摇摇头,“她让我离她远点,说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我…”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被蚊子附体了。
这实在有些可笑,梁季澄眼里的宋钊,永远是精神抖擞,像一只雄激素超标的公鸡,要不是这段时间他们也算积累了点交情,他肯定能笑出声来。
“那你在这慢慢默哀吧,我走了。”
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宋钊没有悼念太久,梁季澄刚出校门,他就撵上来了。好在这回他长记性了,没有一巴掌拍在梁季澄肩膀上,到身边就停住了。
“我想好了,”宋钊转变快得惊人,丝毫看不出刚失完恋,“天涯何处无芳草,得不到的人没必要强求,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梁季澄差点被他这一番宣言雷出鸡皮疙瘩,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得谢谢你让我早点看清呢,”宋钊叹了口气,“走吧,还是兄弟最重要。”
梁季澄懒得搭理他,心里却不免想到宋钊在巷子口为方小雨打抱不平的样子——还以为有多情真意切,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下了。
什么喜不喜欢的,未免太廉价了点。
他们今天到达“大本营”的时间晚了一些,游戏厅里的人却比平时要多。江冉今天没有跟过来,他家来了亲戚,被他妈抓壮丁叫回去帮忙了。梁季澄兴致缺缺来了两把,觉得没趣儿,准备先走一步。
门口进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是个瘦高个,头发遮了半边脸,一撮黄。身后跟着的小弟们,穿着打扮和他们的老大如出一撤,个个散发着不良气息,就差把流氓俩字挂脸上了。
混混们看来应该是游戏厅的常客,和老板打了个招呼,便巡街似的在屋子里视察起来。经过梁季澄和宋钊的时候,几人停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穿的校服,戏谑地来了句,“哟,学生。”
梁季澄能感觉到,宋钊在他旁边,身体陡然紧绷起来。
宋钊的紧张可以理解,他梦想在学校当老大,但是学校和社会还是有区别的,十几岁连校门都没出过的孩子,见了真混子没几个不怵的。
宋钊悄悄把手移向后面,那是他放钱包的位置。
“放松,不要你钱,”为首的黄毛吐了口烟圈,飘到宋钊脸上,他忍不住咳了几口,“现在不都讲究,那什么,依法治国吗,不兴那一套了,还抢小孩儿钱呢。”
小弟们纷纷爆发出一阵笑声,“哟,猫哥还懂这些呢。”
“拳皇啊,”黄毛绕过两人,看了看屏幕,又回头,“我挺会玩这个的,要不咱俩来一局?”
“不用不用,”宋钊赔着笑摆手,此刻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离开这,“您玩,我们走了。”
黄毛还没说什么,左边的小弟先不干了,“说什么呢,猫哥肯陪你们打一把是给你们面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宋钊被骂的缩了一下,梁季澄看着他的脚尖往后退了一步。
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不是害怕,就是纯粹觉得像在看一出闹剧。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不把这茬应付过去,他们两个谁想离开这可能性都不大。
“我陪你打吧。”梁季澄说。
黄毛似乎有些惊奇,视线转到梁季澄身上,眼皮半抬不抬盯了他几秒,从牙齿缝漏出一句,“行。”
后来梁季澄才知道,黄毛全名叫张德志,绰号山猫,小弟们叫他猫哥。
山猫这个古怪的诨名是怎么来的,梁季澄猜测,大概是古惑仔看多了,为了彰显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想压山鸡一头。
如他本人所说,山猫在游戏方面着实有两把刷子,梁季澄跟他打了几局,输多赢少,以险败告终。
“可以啊,有点意思,”猫哥轻笑一声,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梁季澄身子一僵,忍住了没躲开,“除了这个,别的还会玩么?”
“不会,”梁季澄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太晚了,我们要走了。”
小弟又要发火,被猫哥拦下了。
他眯着眼睛,凑近了去看梁季澄校服上的字,“五十三中…行,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这一句明明是邀请,听上去却更像是威胁,梁季澄余光瞥到宋钊快要哭出来了…大发善心拉了他一把,把人拽出了游戏厅。
“怎么办,完了完了,”往回走的路上,宋钊嘴上没停地重复这两句,“阿澄,你说他会不会去学校堵咱俩…要不咱们报警吧。”
“一没偷二没抢,报警你要和警察说什么?”梁季澄严重怀疑宋钊除了胆子,连智商一起吓没了,“说你害怕,因为他请你打游戏?”
“我怕他们抢钱…”
宋钊家里是做小生意的,经济水平在他们这一帮穷学生里算是中上等,也难怪他害怕自己的小金库落在别人手里。
“不会,”梁季澄说,“要抢今天就抢了。”
“会不会是人多,他们不敢…”
“你要是害怕就让你爸给你雇个保镖,再多买几份保险,”梁季澄耐心耗尽,开始挖苦,“实在不行你也认几个流氓当大哥,看谁扛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