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好吧…谢谢。”
他觉得很热,明明昨天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有大幅降温,但他就是像被火烧了一样,后背上有汗沁出来,弄得他伤口痒痒的。“…那我先出去了,”江冉指指外头,“我朋友还在等我。”
说完他随手抓了把椅子,也不记得刚刚才说过要帮人家搬的,逃也似的离开了礼堂。
梁季澄看他急匆匆出来,以为遇到什么事了,向里探头看了看,“怎么了?”
“我在里面见到一个女生。”
“…这又不是男厕所,里面有女的很正常。”
“她说她就是给我同学录的那个人。”江冉像是在跟上级汇报,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梁季澄:“…”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那晚打完架,没人有心情再去管那劳什子同学录,但不代表他忘了这件事。梁季澄问,“她叫什么名字?”
“杨梅,二班的。”
杨梅?他还草莓呢。
他抢过江冉手里的椅子,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走。”
江冉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第一次被女生搭讪,也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太过惊恐,短暂的不适应后,开始连珠炮一样向梁季澄提问:
“阿澄,你说她是怎么听说我的?”
“她刚刚一下就认出我了。”
“她怎么知道我坐在哪的?”
咣当——梁季澄把椅子一摔,抱着胳膊看他,“你的意思,被女生追,你很高兴?”
“啊,我…没有啊。”
江冉愣了愣,想说杨梅并不是在追求他,但他预感说出来阿澄又要生气,于是把后半句扼杀在了嘴里。
所幸梁季澄没再纠缠下去,他哼了一声,也许是不屑或者别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重新捡起椅子,朝体育馆走。
江冉则默默在后面跟上。
体育馆的座位是按照班级排的,他们班正好和二班挨着,梁季澄刚才没看到那个叫杨梅的女生长什么样子,不过没关系,讲座有一个半钟头的时间,他有大把的机会去观察。
他密切注视着隔壁班的区域,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女生向他们的方向回了三次头,甚至还和他对视了半秒,只是很快便把眼神移开了。
应该就是她了。
他眯起眼睛打量,女生长的不算很好看,但也不难看,瘦瘦小小,穿着宽大的校服,留着圆圆的蘑菇头,微微低头时,会露出一段细长的脖颈。
她远没有方小雨那般出众,像是每个班都会有的最平凡的那种女孩儿,这样的女生…梁季澄想,怎么会喜欢上江冉。
最前面的台子上,警察还在滔滔不绝讲述毒品的危害,“大家不要以为毒品离我们很遥远,其实很多时候那些吸毒贩毒的人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尤其是遇到以下几种情况,大家要提高警惕,或者向派出所汇报线索…”
梁季澄微微低头,耳边像安装了过滤器,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都被自动屏蔽掉。他想起不久前做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江水里,宽阔的江面一望无际地伸向远方,阳光则慷慨地落在他身上。他舒服地闭上眼睛,身边似乎有人来拉他的手,是江冉,但这个江冉却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看着自己,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明媚。突然,围绕在身侧的江水顷刻间消失了,像是陷落进了某个缝隙,只剩下两人面对彼此。他们悬浮在空中,江冉牵着他的手,从脸颊,锁骨,到胸膛,腰身,再往下…
梁季澄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嘈杂,演讲已经结束了,同学们都在陆续起身离开。江冉蹲在他脚边,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悠。
“阿澄,咱们也走了。”
消散的梦境和现实重合,让梁季澄一时有点恍惚。
“走吧,”江冉说,“我还得去礼堂还椅子。”
梁季澄摸摸自己的脖子,貌似还有点发热,他不动声色地拿开江冉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看了眼正和学校老师交流的警察,“你先走吧,我留下来有点事。”
梁季澄故意站在角落里,老师看不见的地方,等他们说完话,才慢悠悠从后面出来。
“哎,这位同学,”警察见还有人留下没走,有些惊奇,“你怎么还在这,有事吗?”
梁季澄点点头,假装迟疑地说,“就是,您刚才不是提到过,普通人也要对毒品提高警惕吗,我想起一个情况,不知道算不算。”
听他这么说,警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没关系,你说就行。”
梁季澄慢条斯理地讲起他对山猫那伙人的猜测,他当然没傻到告诉警察他和山猫的关系,只说自己家在附近,经常看到生面孔鬼鬼祟祟地出入巷子,久而久之便起了疑心。
他对于山猫的动向早就有所察觉,在录像厅的时候他就发现,山猫经常在接到短信或电话后匆匆出门,而且每次都只带着一个固定的小弟。从出门到回来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按照来回路程加上交易时间,梁季澄推测他们的交易地点就在录像厅附近,路程不超过十分钟。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警察记录完,将笔记本收起来,和他握了握手,“我们会尽快查证的。”
“要是假的怎么办,”梁季澄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毕竟我也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