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他笑了笑,“能主动反映情况已经很好了,以后再有线索也可以和我们说。”
事实上,梁季澄的分析是对的,警方经过数月的蹲点,果然在离录像厅不远的一家饭店里,将那伙人人赃并获,后又将这座城市的毒品网络连根拔起,那几年正值严打时期,山猫他们贩卖的克数足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告完状后,梁季澄步履轻快地走出体育馆,只觉得通体舒畅,只不过这份好心情在他回到教室后便消失了,他在江冉的桌上看见了那份熟悉的同学录——和上回不太一样,这次纸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姓名,“杨梅”。
啧,真是阴魂不散。
江冉不在教室,多半是又跟那个女生出去了,直到放学俩人一起回家,江冉才开口,“阿澄,刚才你没回来,杨梅来找我了,她约我周末出去呢。”
梁季澄嗯了一声,神色没有多大变化,“是吗,你们要去哪?”
“她想去书店选几本书,”江冉看起来并不是很兴奋,反而有些犹豫,“阿澄,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我…去吗?”
“好笑,”梁季澄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她约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想去就去,问我干什么?”
话虽如此,但江冉从没有和女生一起出过门,今天杨梅向他提出邀请的时候,他第一想法不是接受或拒绝,而是该回去问问阿澄。
“我觉得你比梁季澄要帅。”杨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冉切切实实以为耳朵出了毛病,要么就是她一时嘴快说反了。
“不,不是的,”等他意识到对方没有说错而自己也没听错时,慌忙否认道,“阿澄比我强多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梁季澄都比他优秀百倍,这不光是他,也是身边所有人公认的事实。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阿澄永远是最出色耀眼的那一个,像稻田里最挺拔最饱满的那颗禾苗,而他只是禾苗脚边的一株小草。在学校里江冉最常听见别人对他的称呼,不是名字,而是“梁季澄身边那个跟班”。
“其实,我们班很多女生都喜欢梁季澄,”杨梅小声道,“但我觉得你们俩不一样。”
江冉拽着自己的衣角,没有作声。
“我觉得你很温柔,也很善良…”杨梅说完,又笑着晃晃脑袋,“哎,不说这些了,反正咱们定好了,星期六上午九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梁季澄问他,“你们几点去?”
江冉告诉他时间地点,梁季澄点点头,“知道了。”
那句“知道了”说的不清不楚,不过很快江冉就明白了——周六一早他下楼的时候,梁季澄就在楼道口等着他。
“你怎么那么慢,”看他下来梁季澄责怪地说,“我都等你五分钟了。”
江冉一时语塞,半天才抛出来一句,“阿澄你怎么来了…”
“我也要去买书,跟你一起,”梁季澄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他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不是要去学校吗,走啊。”
江冉没有动,“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想我一起去?”
江冉赶紧摇头,他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奇怪,不知道杨梅会不会不高兴…但他不能拒绝梁季澄,因为那样阿澄会更不高兴。
去学校的路上,梁季澄偷偷观察了一下江冉,还行,这家伙没有因为今天要和女生出去而特意打扮:衣服是旧的,鞋还是那双万年不变的灰球鞋,就连脑袋上那撮呆毛也依然顽固地翘着
傻乎乎的,梁季澄在心里暗想,就他这样是怎么被人看上的。
昨天他做出决定,今天跟着一起去,着实做了番心理斗争。一方面他清楚这种做法难免有些掉价,会显得他像个没有眼力见儿的电灯泡;但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给约走了,再说,就江冉那别人说啥他是啥的性格,指不定出去一趟就被拐跑了。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快到校门口,他们远远就看见杨梅站在那里,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背一只白色的书包,用发卡将额角的碎发别了起来。
她似乎也认出了江冉,高兴地冲他挥手,可是在看清他身边的人后,那笑容便凝固了,随后渐渐消失。
她先叫了声江冉的名字,又为难地看向梁季澄,“这…”
“阿澄想和我们一起去,”江冉抢在她发问前解释,“你不是想买资料吗,阿澄学习很好的,他可以帮你推荐。”
梁季澄也相当配合,面无表情朝她点点头,“不用谢。”
杨梅:“…”
事已至此,她当然不可能把人再赶回去,她梁季澄那么厚的脸皮。“那…好吧,”杨梅不自然地揪着书包带子,说得十分勉强,“那就一起去吧。”
这趟三个人的出行十分诡异,起先梁季澄和江冉走在后边,杨梅则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待他察觉到杨梅在故意放慢速度,想挨着江冉一起走,便横插一脚,硬生生挤到了两人中间。
“哎…”杨梅没有防备,被挤的歪了一下。
“抱歉,没事吧,”梁季澄贴心地扶住她,又假装好意把她往里推了推,“你还是靠里点吧,外面车太多,不安全。”
杨梅咬着嘴唇,纱裙的料子在手里被捏的吱吱作响,但到底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