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都没找到。”
“师父,有个法诀我一直学不会,我以前见你用过,明明看起来很简单……我脑子又不好使,学了好几个月,我和别人打架都不敢用,怕他们笑话我。”
“师父,你以前给我在眉心画的安神符到底怎么画的?我好久都没睡成觉了,还有止疼的法阵,我不会,问别人他们说根本没有这种阵法,还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呢,没见识……”
“我现在的鬼纹都能控制住了,师父,我以前是不是没告诉你,有时候那些鬼纹根本不受控制,我每次都吓得要命,想告诉你又怕你不让我用鬼纹缠着你,不过现在好了,鬼纹都能隐身了,根本看不见,不过能摸到。”
他操控着透明的鬼纹悄悄缠住了江顾的手腕,抓着江顾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沉默了良久。
“我真厉害。”他说。
江顾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卫风同他十指相扣,放在了心口,低声笑道:“师父,能亲一下我吗?”
江顾没有回答,他抵住江顾的下巴,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亲江顾的嘴角,认真又专注地盯着江顾的闭上的眼睛,期待又乞求着他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他笑着对江顾说:“师父,别睡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啦。”
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开,弯起的嘴角被压成了僵硬的弧度,他专注地看了江顾良久,才松开了手,将人重新抱进了怀里。
“我找遍了望月,我找不到。”他低头吻着江顾的发顶,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委屈和无助,“师父,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啊?师父……你帮帮我。”
“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漫长没有尽头的寂静。
红鸢寻玉(三)
有江顾在身边, 卫风难得放松了下来,他却不敢停留太长时间。
他太想江顾了,他看着只有躯壳的江顾,思念反而会愈发浓烈, 一发不可收拾, 他怕自己又走火入魔,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江顾, 哪怕是他自己, 哪怕这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紫府再次归于寂静。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依旧平稳, 只是在紫府闭合的刹那, 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
虽然镜花卷已经是残破,但卫风这段时间一直在搜集神力修补,而且这些年他搜罗了不少像乌虚牌一样能传送转换的法宝,虽然无法开辟去往沉曜的通道,但聊胜于无, 他将这些法宝都炼化进了镜花卷。
他看着脚下的城池, 江殷重封印通道时也不过大罗境,与他现在的修为相差无几, 但卫风暗中潜入试过许多方法都行不通, 他为此拼命修炼, 但后来终于明白横亘在他和江殷重之间的并非修为上的差距,而是几千年的阅历和经验,可他等不了几千年,如果有可能, 他现在就想找到江顾。
卫风摩挲着镜花卷上的花纹, 着魔地、事无巨细地回忆着和江顾曾经的点点滴滴,痛苦之余竟生出一种自虐般的欢愉, 比之当初在望月饱受折磨等待江顾,这种不知结果的寻找更加痛苦,是细密绵长又无法断绝的折磨,经年累月缠绕在他的骨血里,一刻不停地消磨着他的期待,将他逼在绝望和崩溃的边缘,却又不得不保持着理智——倘若他真的走火入魔,世上又有谁还能这样找江顾?万一他被困在什么地方不得出,他死了岂不是没有人会去救……
卫风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攥紧了赤雪剑,贪婪又小心翼翼地盯着江顾留下来的东西,空荡的胸腔中疼痛蔓延,额心的金坠散发出柔和干净的光芒,慢慢地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将那些污浊又猩红的魔气涤荡一空。
冷静下来的卫风怔愣良久,小心地摸了摸眉心的金坠,他不知道江顾给的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无数次他快要走火入魔时,都是这颗不起眼的小坠子将他的元神护住。
大概是回忆过去险些走火入魔,卫风的记忆有瞬间的恍惚,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镜花卷边缘的花纹上,藤蔓上雕刻着的花朵栩栩如生,竟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卫风的目光陡然一凝。
他直起身子,拿着镜花卷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花纹,拧起了眉。
这藤蔓和花朵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久远的记忆悄然回笼,卫风仿佛被嘈杂喧闹的人声湮没,眼前的记忆画卷悄然展开。
二十五年前,平泽大陆,蛟龙城。
十六岁的卫风穿行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尚且不知道体内的神鸢鲛血脉正在觉醒,骨头里泛着细密的疼痒,他心中既害怕又难过,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但少年人又有些盲目的自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办法救命,尽管现在他只能往身上贴满密密麻麻的符纸,企图缓解自己的痛苦。
卫风点了点耳边的玉坠,开口便带上了轻松的笑意:“玄之衍,我来蛟龙城了!”
“祖宗!我的亲祖宗!”玄之衍崩溃的声音从玉坠中传来,“你把藏书阁霍霍成这样,我师父差点打断我的腿,你去蛟龙城干什么,那地方乱得很!”
“听他们说蛟龙城的消息最灵通,我自然是来打探消息。”卫风竭力忽略身上的疼痛,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莺莺燕燕的花楼,低声道,“听说城内寻绿楼的消息最灵通。”
“寻绿楼?”玄之衍疑惑道,“什么地方?”
“花楼。”卫风淡定道。
“噗——”玄之衍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最近喜欢上鼓捣茶艺,从亓凤元那里讨了套千年紫砂壶,天天当宝贝似的抱着,卫风想象着他喷了一地的茶水,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你疯了!阳华宗门规不许狎妓更不许逛花楼!”玄之衍的怒吼声从耳坠中传来,“你天天和那些师姐师妹们去看云海也就算了,要是被刑罚院的长老们知道,非得扒下你一层皮来!”
卫风被他吼得歪了歪头,抱着胳膊看向寻绿楼里揽客的莺莺燕燕,门柱上雕刻着缠绕的藤蔓,上面的花朵栩栩如生,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花楼里妖气很重。”卫风心一横,“我进去买个消息就出来。”
玄之衍忧心忡忡道:“就怕你出不来了。”
卫风天不怕地不怕地笑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灵石,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与藤蔓上的花朵擦肩而过,砸了不少灵石,才买到了神鸢鲛鳞三日后会在拍卖场出现的消息。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又砸了许多灵石,才进了拍卖场,结果枯等了一夜,神鸢鲛鳞连影子都没有,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少年人脾气暴躁,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去寻绿楼讨个说法,结果刚出拍卖场便被人盯上,不过对方修为平平,他耍了些小手段将人摆脱,骨头缝里的疼痛让他愈发烦躁,压着怒火进了寻绿楼,砸钱要见他们的老板。
彼时卫风莽撞非常,他设想地很好,要将这黑心肝的老板痛骂一顿,最好再揍一顿解解气,敢惹到他的头上,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但当对方进门的一瞬间,卫风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活得不耐烦的是他自己——对方修为比他高,而且周身妖气浓郁,像一口气能活吃八个他。
卫风背后的冷汗唰得一声就冒了下来。
“公子,请喝酒。”寻绿端起酒杯,递到了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