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 他会为他挡剑;听他说,他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听他说, 他就是为他而生的。
这些话,他明明也可以夜以继日地从云紫钰那里听到,可现在他更希望,说这些话的人是云栎潇。
羽寒月看着云栎潇脸上挂着的浅浅笑意,还有因为他一直不答话而渐渐充满疑惑的眼睛,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真真是魔怔了。
他的宝贝弟弟于情爱方面就是一张白纸,提起姑娘都会别扭,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儿女情长。
云栎潇怎么可能说出云紫钰会说的那些话?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伸手轻轻触了触云栎潇还烙着巴掌印的小脸:“早些休息,今晚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云栎潇自是察觉到了羽寒月眼底的纠结挣扎,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当然知道羽寒月想要听什么,可恨命运弄人,早将挚爱沦为憎恨。
上一世,他没有机会说,这一世,他亦不愿再说。
往后的日日夜夜,多的是事与愿违,在等着这位,他曾经视作全世界的哥哥。
云栎潇乖乖点了点头,便在羽寒月的扶持下躺下了,他此次剑伤不重,可也流了不少血,确实神思倦怠,躺下后没一会儿,就沉沉入眠。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羽寒月看着他逐渐走远,而不再只有他,默默的守着那不会回头的人。
东乔镇,酒肆。
已是冬日,又是正午,阳光正好,将这街道上的烟火气进一步加热,吹来的风里,都能闻到炙热干燥的味道。
宋音尘戴着黑纱宽边抹额,长发随意束起,眉宇间尽是慵懒,是这条街上最为夺目的风景,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却是恹恹的。
桌上正温着一壶酒,还有几碟精致的下酒菜,他托着腮坐在二楼的晒台边,百无聊赖地望着街上卖力吆喝的小贩以及结伴游玩的镇民。
这两日他都未能见到云栎潇,那羽寒月在云栎潇的房门前派了好些侍卫严防死守,除了他自己和贴身服侍的丫鬟们,无人能够进去。
他只是从羽氏医师那里得知,云栎潇的伤已经无碍,只是还需要静养,无需太过担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月熙再倒一杯酒,随即就见几个捕快拾级而上,坐到了他们前边的四仙桌上,招呼小二上几坛竹叶青和几道招牌下酒菜。
这酒肆里的小二干活利索,很快就将酒菜都上齐了,这些捕快吃了两口酒后,才闲谈起来。
其中一个官服看起来就和另外几个不同,是略深的紫红色,腰带上的令牌也比其他几个人大一些,月熙见多识广,悄悄和宋音尘耳语,说这位应该就是捕头。
只见这个捕头放下酒盏后,长舒一口气,爽朗地笑了:“这几日清理王家村那些残尸,可把大伙儿给累坏了,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有人愿意做东,另外几个捕快自然高兴,大家又一起碰了杯,其中一个捕快问道:“方捕头,王家村那些人蛮横霸道了这些年,怎么一夜之间都给杀了,大的小的,一个不留?”
方捕头拿过一个花生,边剥边道:“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他们都是死于极锐利的刀伤,绝非一般的兵器可以造成,多半是死于江湖高手。”
“这伙人本就是悍匪,兴许是他们来东乔镇以前就结下的仇家,或是江湖上有人见不得他们的恶行,主动为民除害,总之这王家村被端了,这十里八乡总算是太平了,是一件大幸事。”
一个年轻的捕快面露不忍,丢出一句:“可老人和小孩都给杀了,手段是不是过于残忍?”
另一个捕快插嘴道:“你刚来这里任职有所不知,东乔镇是个大镇,白日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夜晚姑娘家又鲜少会独自出门,他们诱拐那些少女主要靠的就是这些老人和孩子,或装作乞讨,或装作迷路,或故意偷盗财物,将这些少女引诱到僻静的城镇边缘,接着就由村里那王大壮等人打晕掳走,这个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吃人的恶鬼!”
捕快们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宋音尘心虚的收回目光,就见到一边的月熙眼里盛满了鄙夷,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声辩解了两句:“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就算这个村里的人死有余辜,但那些被掳去的姑娘呢,那小疯子不也把她们给毒死了?她们何错之有?”
月熙懒得搭理他,只是低头继续吃酒,宋音尘本还想再辩解两句,忽见月影上来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公子,你让我去王家村救的那个姑娘已经醒了,但她要当面和你道谢。如若你不愿意见,我就帮你打发了”
“不用!”宋音尘立刻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命令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
东乔镇酒楼,三楼厢房。
那位前几日满身污垢,衣不蔽体的女子已经是另一副模样,她面容清秀,身材曼妙,只是眼神暗淡,使得那原本好看的丹凤眼失了不少神采。
女子看到宋音尘后就立刻想要跪地磕头,被宋音尘给截住了:“别!姑娘若是真跪我,那可折煞我了!我们还是坐着说话,不拘这个礼。”
于是这位女子才作罢,重新坐了回去。
宋音尘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听我的侍卫说,你想要当面谢我,我不过是恰好路过那里,听到屋内传出异响声,才进去看了眼,姑娘无需太过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