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羽氏后山戒备森严,绝无可能出现闲杂人等,三皇子这边倒是经常会派人来关心兵器研制进度,是以云栎潇方才进来时就发现殿内有旁人,也未过多在意。
云栎潇皱着眉仔细打量这位男子,见这男子虽穿着常服,但身姿气度明显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再想到文老说三皇子最近因着兵器毒死人的事一直盯着羽氏整改,便推断面前之人多半是三皇子派来监督的。
不过无论是谁,他都懒得放在眼里。
两人对视片刻后,云栎潇淡笑着放下手里的小短刀,他今天穿的一身紫衣,自带仙气,挽起裙摆,两步下了台阶,走到这男子面前,仰起头,故作惊讶道:“我这才离开金陵一月有余,府内的侍卫竟变得如此不知礼数,当真让我惊讶。”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和我说话?”
瞿副统领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从头到尾哪里像羽氏的侍卫了?
他在战场杀伐决断,立下赫赫战功,这金陵城内,还会有人不认识他 ?
这云栎潇不是眼瞎就是故意的!
瞿副统领深吸一口气,打算先表明身份,让这云栎潇自行露怯,再好好收拾他一通:“这位小公子能随意进入羽氏重地,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在下瞿天宸,乃三皇子执掌的骁骑军左副统领,不知道小公子当如何称呼?”
云栎潇心道果然未猜错,真是冤家路窄,旋即双臂环胸,挑了下眉道:“原来是瞿副统领,不才云栎潇。”
“听闻副统领刚及笄的小妾不日前中毒而亡,你悲伤不已,不在府内给她好好料理后事,还要跑到这羽氏后山来,看来为皇子当差,当真不易。”
瞿天宸没想到云栎潇非但没有露怯,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五指紧紧握住自己的刀柄,压抑住怒气道:“若非云公子研制的毒药实在太过阴毒狠辣,我的妾室怎可能红颜薄命,早早离世?”
“既是红颜,当知兵器等凶戾之物不是她该碰的。”云栎潇眼神冰冷,像那无悲无喜的神明,没有丝毫动容,“这人啊,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为此付出了代价,又为何心有不甘?”
瞿天宸被彻底激怒了,霎时就拔出了明晃晃的刀,一道银光闪过,这刀就抵住了云栎潇的脖子,语气森冷可怖:“云栎潇,你别以为你是羽氏的少主,三皇子又器重于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如此猖狂!”
“即便是我今日真斩了你又如何?三皇子绝不会为了你要我性命,一顿军棍换你这没心肝的人一条命,我看很是值得。”
云栎潇的脖子被冷硬锋利的刀抵着,但他脸色丝毫未变,根本没有命悬一线地惶恐不安:“瞿统领可想清楚了,你妻妾成群,死了一个根本无伤大雅,今日当真要为一个死人,断送自己的前程?”
“三皇子自是不会让你这得力干将,为羽氏一个小小的少主陪葬。但现今朝堂内储位之争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羽氏的助力对他来说也至关重要,你若耽误他的宏图大业,即便不会立即贬黜,可一旦大业已成,你这把愚蠢会伤己的刀,他可还会需要?”
“一个女子而已,瞿统领再过些时日,也就抛诸脑后了,不是吗?”
瞿天宸狠狠地磨了磨牙,他当真就想这样一刀劈下去,把云栎潇这细白的脖子砍断,可就如云栎潇所说,自己现在还真不能杀了他,羽氏还有太多三皇子可利用的地方,万万不能真结下梁子。
可就这么示弱,也未免太失面子,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一道声音成功化解了此刻的僵局。
“栎潇,在胡说八道什么,快向瞿统领道歉!”
羽寒月沉着步子走了进来,见到瞿天宸后行了个礼,笑着道:“栎潇弟弟少年顽劣,说话不知厉害,还请瞿统领莫要和他计较。”
瞿天宸心中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哼”了声,将刀插回刀鞘后就道:“羽公子确实应该好好管管令弟!这研制了那么多毒药,就该把他先毒哑了!不然这般牙尖嘴利,日后不甚得罪了人,丢了性命,可当真是让人惋惜了。”
云栎潇毫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全然没有因为身旁兄长的瞪视就有所收敛。
瞿天宸:“……”
等人气急败坏地走了,羽寒月才无奈地揉了揉云栎潇的头:“这瞿统领是不敢拿你怎么样,可你又何必这般刺激他?”
云栎潇眼底盛满了不屑,还带着隐隐的怒意:“他自己没管好小妾,摸了他的刀,丧了性命,这都能扯到我们头上,岂非更是好笑?再说了,就凭他?真要打起来,也休想伤到我!”
羽寒月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决定不在区区一个统领的问题上和明显叛逆期的弟弟纠缠:“车马队提前半日进了金陵城,我没能赶得及到雪梅园等你,这一路舟车劳顿,怎没有在寝殿好好休息?”
此时侍卫已经将云栎潇需要的兵器和毒药方子取来,云栎潇边看边道:“不就是为了这个无礼的副统领?”
“宋废物忙着在偏殿落脚,雪梅园过于吵闹,我就去了医馆,文老他们大约这几日被逼急了,见着就让我赶紧拿出解决办法,不得已只能先来此地。”
云栎潇常年研制毒药,对气味非常敏感,早就闻到了羽寒月身上那熟悉的胭脂水粉味。
他心中冷笑一声,羽寒月离开金陵一月有余,都没什么机会独处,回来确实要多陪陪云紫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