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凭借他姐姐那善妒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温存到一半,情郎就匆匆离开去迎接自己的弟弟,云紫钰现下大约杀人的心都有了。
车马队会提前半日进入金陵的消息,也是他特意安排,“无意”让羽寒月的侍卫知晓的。
他会让云紫钰知道,这一世,到底谁才是那个低贱的替身。
他勾起薄唇,疑惑地问道:“哥哥怎也在此?我方才进来时,并未见着你。”
羽寒月被云栎潇这干净纯粹的眼睛望着,心中一片温软。
不过短短两日未见,原来心中早已盼望着重逢。
羽寒月伸手揽住了云栎潇清瘦的肩,近距离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梅花香,想着先把人哄回自己的噬月殿,两人一起用晚膳之时,却闻到了梅花香当中缠绕着的,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
羽寒月面色一沉,那是宋音尘这个登徒子的味道。
又想起昨日侍卫来报,说回程的这两日,云栎潇曾和宋音尘同榻而眠,没能忍住,即刻试探道:“我听闻回程这两日,你和宋音尘同住一辆马车,为何?”
“他可有不规矩,轻薄于你?”
云栎潇侧过头来, 将刀柄与眼睛齐平,认真观察刀刃表面,一边寻找合适的淬毒位置, 一边很是自然地回答道:“那日宋废物说自己身子不舒服, 怀疑是梦寐之毒的影响,我替他诊治了一番,后来夜色晚了,还开始下雷雨,我便没回自己的马车。”
云栎潇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最是平常的事,羽寒月听着, 心情却不平静。
云栎潇自小就怕打雷,小时候每逢雷雨天, 他都会到雪梅园陪云栎潇, 哄他安眠,后来云栎潇大了, 他又经常待在后山和云紫钰在一起, 便逐渐减少了次数,最后彻底不去了。
云栎潇也没有对此表现出过任何不满。
羽寒月本觉得这只是云栎潇成长过程中一个最普通的插曲,早就已经过去,可原来云栎潇直到现在都还害怕着雷雨天,而现在陪伴他的, 却是另一个人,那种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的危机感,再一次强烈起来, 就像是汹涌的海啸,瞬时就要把他吞没殆尽。
噬月殿。
羽寒月打点完府内的事物, 侍卫已经在殿内等着向他汇报。
当听到云栎潇和宋音尘昨夜同住一辆马车时,他本在倒茶的手停了下来,立即问道:“可知道为何?”
侍卫单膝跪地,态度恭敬:“昨日晌午过后,栎潇公子就上了宋公子的马车,两人还共同用了晚膳,栎潇公子当晚就住在了宋公子的马车内,第二日才回去。”
“马车内很安静,探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羽寒月面色平静,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等报信的侍卫离开后,他的贴身侍卫鬼语就说道:“羽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心中不快?”
见羽寒月沉默着未答话,这鬼语自小和羽寒月一起长大,可谓是整个羽氏里最为了解羽寒月性情的人,知道他生性多疑,应该是在担心那宋音尘想要招揽云栎潇。
他便开解道:“栎潇公子自小就爱漂亮,那时少主每日都要花一个时辰给他编辫子,穿好漂亮衣服,他才肯出来见人。”
“这宋公子虽说行事荒唐,但长得确实仪表堂堂,英俊不凡,不愧是名震江湖的花花公子。栎潇公子平日里只待在羽氏,此次难得出去玩耍了一圈,毕竟是少年心性,想结交些新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少主对栎潇公子有救命之恩,又自小把他养大,即便是亲兄弟之间,这当哥哥的也未必会像您那样对弟弟好,你们之间的情分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少主无需担忧,那宋公子对您造不成威胁。”
羽寒月非但没有因为这番话觉着高兴,反而更添郁闷,前阵子羽寒阳的那句话像恶鬼的低语一般,再次在他耳边回荡。
羽寒阳说,云栎潇自小就奇奇怪怪的,说不定是想给自己换个哥哥。
羽寒月揉了揉眉心,只是对鬼语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噬月殿里只剩下烛火的微光,勾勒出羽寒月清冷又孤寂的身影。
没有人愿意走近,也没有人可以走近。
云栎潇意识到羽寒月未接话,便放下刀柄,瞥了眼,只见他表面平静如常,但眼底的情绪已是明显的不悦。
这打一巴掌给一块糖的道理,云栎潇还是知道的。
近来他惹羽寒月不高兴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一下子就把人打到谷底可没意思,再者,现在还没到可以将羽寒月打到谷底的时候。
他迎着羽寒月的眼睛,眼角弯了弯,眼底带着点促狭:“宋废物当然是睡地铺,怎可能有机会轻薄于我?除非他想要学习二哥,也断一只手。”
此话一出,云栎潇明显感觉到羽寒月身上那股子阴冷气息削减不少,唇角终于勾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如若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定好好收拾他。天色不早了,早点随我回去,一起用晚膳。”
云栎潇将刀和药方交还给侍卫,便跟着羽寒月出去,上了马车后,他又说道:“哥,宋音尘此次前来,带了两本武功秘籍,路上还请教与我。他平时里就爱风花雪月,根本无心江湖之事,肯定是宋家逼他习武,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