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嗓子,强硬地命令道:“只此一次,就当你少年莽撞,以后不许去!”
云栎潇没有吱声,也没有答应,只是咬着下唇,是一种强烈的抗议。
羽寒月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突的跳,头疼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咆哮:“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哥哥的话都不听了?”
云栎潇握紧拳头,好半晌后回嘴:“哥,我只是好奇青楼是什么样子,才让音尘哥哥带我去了一次,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不觉得这是错。”
“那你为什么不央着我带你去???!!”羽寒月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如同被引燃火线的炸弹,桌上的茶盏直接砸在云栎潇前面的地上,溅起的碎片划破了云栎潇眼下的肌肤,留下一道鲜红的口子,丝丝缕缕的鲜血渗了出来,“现在到底谁才是你哥哥?如果你觉得那宋音尘这般好,那你找他去,别叫我哥!”
“我没有你这样不要脸面,不辨是非,还顶撞兄长的弟弟!”
云栎潇的小脸瞬间白了好几分,漂亮的凤眼睁得大大的,满脸的震惊和委屈,眼底渐渐泛出细碎的光,凝结成了晶莹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滑落下来,在漆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斑驳的水渍。
羽寒月见云栎潇这副模样,才意识到他说出了多么伤人的话,他立即上前,想哄云栎潇。
云栎潇不吭一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转身拉开门就跑了。
羽寒月:“……”
云栎潇此时的眼泪, 并不全然是演戏,是因为羽寒月方才的话,猝不及防地撕开了他那道潜藏在心底最深处, 最痛最耻辱的伤口。
一直以来, 他都在用无形的纱布将那道伤口紧紧裹住,拒绝面对它,而现在那纱布破了一个洞,压抑的悲伤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云栎潇眼底含着破碎的泪珠,唇角带着凄楚的笑,回头望着噬月殿的方向, 仿佛羽寒月还在他面前一般,轻声自嘲道:“你确实从没有想过, 要我这个弟弟, 前世今生,原来都是一样的。”
的确啊, 但凡有过一丝的想要, 又怎会那样对待他?
上一世,他掏心掏肺地给出所有他能给的东西,无怨无悔地为羽寒月付出,用无底线的退让来成全他,希望他能够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全然忘了自己也很想要被爱,被呵护,被人放在心尖上, 到头来非但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感动,更是给自己招致了最凶残冷酷的恶意。
上一世的云栎潇, 就是这么可笑的存在,而这一世的云栎潇,竟然还会被这些刺耳冰冷的话语刺伤,更是可笑!
云栎潇背对着噬月殿越走越快,仿佛后面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在追赶着他,最后直接施展轻功,飞出了噬月殿,进入星云殿之后,就冷声吩咐下人:“从现在开始,雪梅园闭园,任何人不得进入!”
见下人们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栎潇厉声威吓道:“听清楚了,是任何人!如果让我见到有一个不属于雪梅园的人进来,当天守门的人,就拿命来抵!”
他森寒的目光瞥过刚从偏殿出来,正挤着笑,想上来套近乎的宋音尘:“音尘哥哥如果想出去,可以,但出去了以后,别想再进来!”
说罢以后,就进了殿内,黑色宽袖狠狠一挥,门就“砰”一下关上了。
只留下门外一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的下人和侍卫们。
好半晌后,云栎潇的贴身丫鬟才轻轻道:“宋公子,往日栎潇公子心情不好,我们都是去请的羽公子,可是现在…”
宋音尘也是第一次见云栎潇发那么大的火,上次他不小心亲了云栎潇,挨了两个大巴掌那次,都没有这次可怕,他扫了圈星云殿门口一只只吓破胆的“鹌鹑”,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先退下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栎潇弟弟这边,交给我。”
回到偏殿厅堂内后,月熙和月影关上门,一左一右地挤了上来,话匣子立刻打开。
月熙:“公子你有什么办法?”
月影:“我看你答应那丫鬟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看样子早想好了对策,快说说。”
宋音尘坐到厅内的罗汉榻上,单手托腮搁在桌面上,英俊的面容堆满愁苦:“我哪有什么办法?你们方才也看到了,他都凶成那样了,谁还敢贸然接近?只是那些丫鬟和侍卫们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只能这么说啊。”
月熙扶额:“公子,不该答应的事别乱答应!你逞什么能啊?”
月影环胸:“我就说呢,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机灵了,果然是白欢喜一场!”
宋音尘抓了抓头,换了一边托腮,瞥了他们一眼,不耐烦道:“别废话了,你们有这功夫轮番对我阴阳怪气,还不如替我想想怎么哄那小祖宗,按方才的局势来看,他要一直不消气,我们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雪梅园!”
月影平日里话不多,但性格沉稳,辨事仔细,沉思片刻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公子,根据今日大殿内的情况判断,我认为此事委实蹊跷。”
宋音尘拿起酒壶,又拿过三个瓷白的酒盏,斟满后说道:“坐下细说。”
月影和月熙便在宋音尘对面坐下了,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比起少主和侍卫,更像是兄弟,私下都不拘礼。
月熙很好奇,坐下就问月影:“哥,如何蹊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