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命运的轮·盘自有轨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偏移。
更何况宋音尘早日脱胎换骨,是云栎潇最乐意看见的事。
云栎潇主动开口岔开话题:“哥,你今日忙了一整日,应该早些休息,怎还冒着风霜夜露赶来,是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吗?”
羽寒月心头气正不顺,只是冷冷地回了句:“哥哥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云栎潇被羽寒月刺了一句,正准备说两句好话让羽寒月消气,边上的宋音尘今日誓要把这不怕死的特质发挥到极致:“栎潇弟弟也是关心寒月兄,寒月兄何必说话夹枪带棒的。这做哥哥的第一要旨,就是要学会好好宠弟弟才是。”
云栎潇:“”
羽寒月放下汤碗,碗底在桌上敲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脸上又挂上了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笑容,但眼底的冰碴森寒可怖:“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宠弟弟的,但也不能毫无原则地宠弟弟。如若我像音歌兄那般溺爱自己的弟弟,平日里一直惯着他胡作非为,这栎潇弟弟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优秀,恐怕就会像音尘弟弟那般,成为整个江湖之人茶余饭后的取乐之事吧?”
羽寒月又瞥了眼云栎潇:“想必栎潇弟弟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般可笑的模样吧?”
云栎潇深深压下想要翻起的白眼,他方才岔开话题,就是想好好吃顿饭,然后回榻上休息,明日一早还能赶在侍卫晨训之前,去见见鬼针。
没想到这两个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不说,还要拉着他开口站队,幼稚如同街口三岁的孩童,终是忍不住用凉凉的声音嘲讽起来:“二位哥哥这般爱说话,自是可以多说点。”
“如若在这雪梅园说得还不够尽兴,不妨将羽老太太那梵音阁偏殿的戏台子,让下人们给搭起来,闲来无事就去上头演上一曲,如何?”
“若这样精力还使不完的话,现在就出去打上一架,卸了火气,吹半个时辰冷风来冷静冷静,只要不闹出性命,都无大碍。”
云栎潇漆黑的瞳孔一沉,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整张脸浸透了嫌弃:“只是‘食不言,寝不语’,能不能别打扰我用膳?从方才到现在,我这一碗汤都还喝了没两口!”
宋音尘:“……”
羽寒月:“……”
两人虽然在武学上还天差地别,但为人处世方面却都是人精,最懂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听云栎潇这么一说,自是知道惹他不高兴了。
顿觉方才确实有够无聊,不觉让云栎潇看笑话了。
于是羽寒月缓缓起身,摸了摸云栎潇的头,温声嘱咐道:“是哥哥唐突了,栎潇弟弟今日为了侍卫遴选忙了一整日,还亲自考核了两个贴身侍卫,我不该为了闲杂人等影响栎潇用膳,哥哥这就先回去了,你早些用完膳,就早些上榻休息。”
说罢便狠狠地剜了一眼宋音尘:“音尘弟弟也拿出你常年出入烟花柳巷,锻炼出来的那丁点上不得台面的眼力见儿,早些吃完早些回去,别一直赖在栎潇这里,打扰他休息!”
说罢便转身出了这星云殿。
待到羽寒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宋音尘终于吐出一句:“莫名其妙!”
云栎潇眼尾上扬,瞳孔亮晶晶的,终是不掩好奇地问道:“音尘哥哥今日倒叫我惊讶,这是吃了什么品级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和我寒月哥哥说话?你不怕他突然拔剑劈了你?我可不是每次都来得及帮你挡剑的。”
宋音尘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到云栎潇的碗里,脸上挂着云栎潇从没有见过的认真,非常正经地回答:“因为你音尘哥哥想通了,决定好好习武,有朝一日可以获得栎潇弟弟的垂青。”
云栎潇:“”
宋音尘又伸手轻轻捏了捏云栎潇的小脸,温软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云栎潇心神一颤,宋音尘此时的声音也充满了低磁性感:“从明天开始,还请栎潇弟弟,不吝赐教。”
那双桃花眼里的灼灼之光,如同映天山谷酒肆里最烈的酒,让人望一眼就觉得晕晕乎乎,心跳乱了节奏,恍若喝醉了一般,云栎潇听到宋音尘笑着道:“为了从今往后可以保护栎潇弟弟,不让栎潇弟弟再替我挡刀,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一定会追赶上羽寒月!”
窗棂外皎皎银辉顺着半开的窗户透进来, 床榻上鼓起的那团包再次翻了个身,动作大到空气里都被甩出了一抹淡淡的梅花香。
云栎潇已经裹着被子在榻上辗转反侧足足一个时辰了,尽管重生后他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但他并不是一个思绪繁复难以入睡之人, 这还是头一次。
而他失眠的原因,就是宋音尘晚膳期间对他说的那一席话。
听宋音尘的意思,他想要习武竟然是为了自己?
上一世,云栎潇没有去映天山参加宋音歌的婚宴,没有结识过宋音尘,更没有指使宋音尘去偷武功秘笈,借由情蛊逼迫他习武, 宋音尘还是成为了武学奇才。
可见会成为武学奇才这件事,是宋音尘命定的轨迹, 与他是否出现根本无关。
那为何这一世, 宋音尘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他的介入打破了命运原本的节奏, 所以也改变了宋音尘习武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