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因着提前知道了羽寒阳设计要和公主联姻之事,云栎潇为了避免他和公主联姻后势力更强大,届时难以对付,也为了避免公主遭遇无妄之灾,所以才想将这件事提前曝露出来。
恰好又横生出羽老夫人突然醒转之事,他也就顺水推舟,在羽老夫人的寝殿里戳穿了此事,正好让那死老太婆连走都走得不安生。
至于羽寒月方才得到了那么多实证,已经确认了他所言非虚。
非但不可能再记恨梵音阁里发生的事,感激他都来不及。
任凭那羽寒月说得再情深义重,真到了利害得失面前,谁能帮他夺得家主之位,谁才是他值得高看之人,哪里还有空考虑什么祖孙之情。
云栎潇修长的手指轻轻辗转着茶盏,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冰冷又雀跃。
羽寒月现在拿到了如此重要的证据,必定会尽快将这件事闹到人尽皆知,让羽寒阳在羽氏再无任何立足之地。
可是,他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头顶绿帽这样的丑事,即便是一般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羽氏家主?
此事闹得越大,羽寒阳自是再无生机可言,可揭发此事的羽寒月,又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恐怕此事之后,这羽凌威见着他,就会不可控制地想到自己这个奇耻大辱是因为他才人尽皆知的,又怎可能如同上一世那般,对他这个儿子心生欢喜?
云栎潇轻声笑了笑。
只可惜唾手可得的权势叫人迷了眼睛,羽寒月现在又怎会看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呢?
云栎潇要的,就是他的这个看不明白。
让羽寒月自己将自己,亲手推入火坑。
隔天一早,云栎潇下楼之时,就见宋音尘已经在桌边坐好了,穿得甚为华贵,见着他就笑眯眯地招招手,如果不是右眼的一圈青紫甚是明显,还真称得上江湖第一的风流贵公子。
云栎潇冷着脸走近以后,就见依然是一桌丰盛的早膳,只是当中多了一盘糕点,颜色翠绿,鲜嫩欲滴,闻着还有一股豆子的清香。
接着他就听到宋音尘聒噪的声音响起:“栎潇弟弟,这是我新研制的绿豆糕,清新爽口,甜而不腻,你尝尝看,你一定喜欢。”
云栎潇轻轻拿起一块,斜睨了宋音尘一眼,调侃道:“音尘哥哥不会是为了报昨日挨打之仇,在糕点里下毒想毒死我吧?”
宋音尘想到昨天挨的一拳,脸抽搐了下,嘴巴却不停:“怎么可能?我已心定栎潇弟弟,要是毒死了你,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云栎潇没想到宋音尘挨了一拳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发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口说出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好几下,告诉自己一定要平心静气,接着就狠狠咬了口绿豆糕泄愤。
宋音尘本来见云栎潇似乎在压抑怒气,正想着如何让云栎潇消气,忽而瞥见了云栎潇由白变粉、由粉变红的耳朵尖。
这…小疯子是害羞了?
宋音尘急于确定心中所想,一个没忍住,众目睽睽之下,脱口而出道:“栎潇弟弟,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云栎潇:“”
云栎潇从前没有耳朵红这样的毛病, 因而听到宋音尘这般问以后,心中不由一惊,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废物抓住自己的蹩脚, 立即嘴硬否认:“我无事为何会耳朵红?音尘哥哥莫要借着这里没有镜子, 就信口诬赖于我。”
宋音尘这时也算恢复了些理智,知道云栎潇断不会承认自己经不起逗弄,被这一两句话就整得面红耳赤,为免于再次挨揍,他赶紧转移话题:“开个玩笑,栎潇弟弟别在意,这绿豆糕好吃吗?”
云栎潇巴不得别再纠缠于他耳朵红不红这件事, 于是借坡下驴,细细品味了下后, 竟发现这绿豆糕还真挺好吃的, 于是冷声道:“还行。”
宋音尘见云栎潇喜欢,心中一喜, 又见这年节快过去了, 云栎潇从大年初一就忙到昨日没能停歇,就想着带云栎潇出去玩玩,放松下身心,于是试探着问道:“栎潇弟弟今日有什么安排?如若没有,不如哥哥带你出去逛逛。”
云栎潇罕见的没有讥讽宋音尘满脑袋只知道吃喝玩乐, 反倒是抿了口茶,笑得意味深长,轻声命令道:“今晚会有顶好玩的事, 音尘哥哥同我一起去便是。”
宋音尘肢体先于思考,立即点了头。
“羽氏虽是江湖世家, 可说到底也是贩卖兵器的。”云栎潇又拿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口道,“这从商的人,自然最是恭敬财神爷了,往年的年初五,羽氏都会一早就开始筹备迎财神的典仪,不过今年恰逢羽老夫人新丧,这红白之事当不宜相冲,以免不吉利。”
“不过一年初始的敬天酬神,决定了往后一年的风水,又不能错过,是以家主他们一早便去了郊外最大的庙宇参加主持法会,晚间还会在边上的羽氏别院设置家宴。”
“音尘哥哥是我们羽氏的贵客,家主希望你一同前往,故而派我来邀请你。”
逢年过节的寻常饮宴,宋音尘自是没必要推拒,可是他见云栎潇这一脸不同于往常的笑容,心里经不住的发怵,总怀疑这锱铢必较的小疯子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他,来报复他昨日告白“调戏”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