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尘正这般想着,云栎潇已经起了身,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更为灿烂:“音尘哥哥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下,出席饮宴,自然是要穿得漂亮些,不然我瞧着会不太畅快。”
宋音尘:“”
穿得扎眼更容易成为目标是不是?他不去了行不行?
金陵城郊外羽氏别院。
这里比不得金陵城中热闹,可也因着人少,反倒更显出周遭的景致。
冬日树桠都是光秃秃的,百姓们便在枝头挂上了好些红灯笼,将这些树变成了漂亮的灯笼树,闪着一团团红色的暖光。
空旷的街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瞧着步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急着回去阖家团圆,还有小孩子们提着各种造型的小灯笼嬉戏打闹,银铃般的笑声更添喜气。
云栎潇和宋音尘刚到厢房,羽凌威一见着宋音尘便招呼他过去,好声寒暄起来。
不外乎就是羽老夫人过世的突然,宋音尘在羽氏的第一个年节,他们都不得空好好招待他,很是歉意之类的话。
宋音尘暂且离开了,云栎潇便得了空,就去到羽寒月身边,听到他低声问:“人可见着了?”
云栎潇压低声音回道:“自是见着了,装扮成了小厮,进后厨帮忙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羽寒月今日心情甚好,又见云栎潇一身红衣,更衬得乌发如墨,肤白胜雪,眉宇精致,身上浅浅的的梅花香沁人心脾,心念一动,就伸手把云栎潇往自己怀里带了下,宠溺着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好好吃饭,今夜会很长,别到时候饿着肚子。”
云栎潇回了个笑容,就离开准备入座,转身的时候心口就一痛,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料想又是体内的蛊虫不满他和旁人肢体亲近,给了他一记警告。
真是麻烦。
等羽寒阳这事了了,他一定要好好研究对付这蛊虫的方法!
宋音尘贵为宋氏少主,自小到大没少参加过这等宴席,但跟着云栎潇一起吃席,无论多少次都不嫌多。
开席后,他就一直黏在云栎潇边上,还把小厮丫鬟的活全干了,就差直接将饭喂进云栎潇的嘴里。
羽凌威对此颇为满意,还故意刺激羽寒月,试图挑唆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低声道:“栎潇做得不错,我看那宋音尘挺喜欢他的。”
羽寒月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回道:“是,父亲,这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更能聊得上话。”
说完以后,他的眼底就划过一丝戾气,越看这宋音尘越是碍眼!
这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知道避嫌,他的栎潇没有手吗?用得着他这般殷勤地端茶送水还夹菜?
他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宋音尘,离云栎潇远点,如此看来,这登徒子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若不是现在人多眼杂,他早就出手教训宋音尘了!
坐在对面的云栎潇自是不知道羽凌威和羽寒月之间起的这个插曲,他只是看到小厮们开始上佛跳墙了,眼底便有了笑意,凑近宋音尘耳边道:“哥哥,好戏将要开始了,这道菜你可一定要好好品味。”
宋音尘立刻正襟危坐,见小厮把一个鹅黄色的汤盅放到他面前,仿佛放下的是一颗火雷。
宋音尘本能不想碰这个东西,但又不想被云栎潇取笑自己怂,犹疑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和这个汤盅拉开了老大的距离后,才伸手打开盖子,就算里面突然窜出什么张牙舞爪的毒虫蛇蚁,他也能立刻躲开。
出乎意料的是,汤盅里除了冒出袅袅热气外,并没有事发生,不过宋音尘没有放松警惕,虽然没有活的害人之物,说不定有煮熟了的尸体呢。
这小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往汤盅里瞥了一眼,随即英挺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比看到蛇虫鼠蚁的尸体还不可置信,他赶紧用汤勺搅动了老半天,心中不停嘀咕起来: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佛跳墙吗?小疯子是不是瞧不起他?觉得他没吃过不识货?还是在里面下了什么药?
无论如何,宋音尘都不打算碰这盅东西,并且还要认真同云栎潇解释一下,他这个宋氏少主虽没有出过映天山,可还是见过世面的。
可侧过头来,却见云栎潇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不像是要故意捉弄他的样子,反而是认真地盯着对面之人。
宋音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面坐得是羽寒阳和韶夫人。
本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可当边上的小厮开始给韶夫人上菜后,韶夫人的脸色刹时就变得很难看。
虽说也只是短短一瞬就恢复如常了,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现在的状态和先前全然不同,眼神一直在飘忽,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了。
宋音尘这才意识到,恐怕是他误会了。
从云栎潇方才的话结合现在的行为,那所谓的好戏多半是和韶夫人有关,他还像是提前预知到了韶夫人会有如此反应,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可是到底是什么好戏,会让云栎潇这般认真,宋音尘是完全猜不出头绪,又不方便询问,只能耐着性子硬等下去。
可等到酒过三巡,宴席接近尾声,都再无异常,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宋音尘的错觉,云栎潇都已经同羽寒星开始玩起了行酒令,一整个不亦乐乎。
羽寒星又输了一局,正不服气地准备自罚三杯,云栎潇却轻轻按下了她的酒盏,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尔后低声同羽寒星咬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