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这只当时奄奄一息,便被退了回来,我用精血照料,没想到它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它的厉害你是心知肚明的。”
“它在吸食了羽寒阳的血以后又吸食了李飞的血,足以证明这两人同源,事实真相已经十分清楚了。”
“如若父亲担心我出于私心,对这只蛊虫动了什么手脚,可以当场叫文老来复验。”
“文老虽不会培育蛊虫,但平日里一直同我研究它们,对它们的种类和作用也是无所不知的,断不会欺瞒父亲。”
羽凌威当然是个聪明人,其实在知道韶夫人私通后,他已经肯定羽寒阳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云栎潇那句话说得没错,这羽寒阳既不像他也不像韶容,反而像极了那个李飞,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他只是不想面对,不想承认,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从未爱过自己,还一直暗地里设计自己。
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情敌如此不堪,如若对方样样比他强,他心里或许能好受些,可竟然是如此一个市井小民
羽凌威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这么一个东西,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所以才迟迟不松口,但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也终于决定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他站起身走到了他们中间,这时羽寒阳已经醒转过来,原来方才云栎潇那一刀只是表面看上去瘆人,实际上只是皮外伤罢了。
羽寒阳挣扎着坐了起来,痛得龇牙咧嘴,抬眼见到羽凌威正站在他面前,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父亲相信了他们的清白,赶紧伸出手抱住羽凌威的大腿,嗷嗷大叫:“父亲,我好疼,你一定要替我杀了云栎潇!”
羽凌威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羽寒阳满脸惊喜,眼里有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等着云栎潇命丧当场。
没想到羽凌威手起刀落,一道热气腾腾的血浪喷射了他一身后,云栎潇安然无事,反而是边上的那个陌生男人应声倒地,那双同他一样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羽凌威一剑抹断了这人的脖子。
羽寒阳还在发愣,辨不清这是为什么,韶夫人先反应过来,扑上去就抱住李飞,可地上如同潮水般涌出的鲜血,都已经表明了他死得透透的,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羽凌威冷声开口,再不含任何温情:“韶容,你我夫妻一场,就算是卖你母家一个面子,我也不会动手杀你,但是杀了他这么个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旁人也说不着我什么!”
说完这句,他终于低头看向羽寒阳,这个他付出了所有心血,放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儿子,现在就要彻底划清界限,要说他心中不疼,怎可能?
可即便是再疼,自己夫人偷情而来的血脉,他也万万容不得,这偌大的羽氏绝轮不到外人染指!
又是手起刀落,羽寒阳的胯下也涌出了鲜血。
羽凌威继续用冷酷的声音道:“我也不会杀他,留他一命,也算不枉了多年的父子之情,但这等污秽的血脉,我也断容不得它在这世间传承下去。”
“这李飞直接丢去乱葬岗烧了,我要他死无全尸,不得入土为安!韶容和她的儿子,医馆医治无碍后,即可遣回韶家,从此和羽氏江湖永诀,生死不论!”
一切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韶夫人怀里抱着李飞,边上羽寒阳的鬼哭狼嚎更让她丢了魂,觉得自己大约是在一场梦里,一场最是可怕的梦里。
只要梦醒来,一切就都还是好好的。
羽凌威一直对她言听计从,宠爱有加,从来不舍得责怪她一句,所以即使她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至多就将他们逐出金陵罢了,怎可能如此残忍?
这一定是假的!
可一道清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飘过来,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逃避,那道声音说:“韶夫人,人不能随意指天起誓,天是听得见的。”
她周身剧烈一颤,想到了就在方才,她言之凿凿的说过:“如若我在寒阳身世上有所隐瞒,我必会失去我爱的一切!”
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了云栎潇那张漂亮的脸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铁面无私地宣判了她的罪。
她终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额头硬生生地磕到了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重重敲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如同一道血色的休止符,将这一切都划上了句号。
羽凌威似乎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等侍卫们将李飞的尸体和韶容母子移出大殿后,就只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也都退下去。
云栎潇走出大殿,发现外头竟然下起了雪。
朵朵纯白的雪花从青灰色的天幕间旋转而下,落到了参天的褐色枝丫上,落到了宽敞的亭台楼阁间,还落到了云栎潇乌黑的发上…
他今日穿的是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外面披了白色貂绒的披风,眉眼干净,神色浅浅,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被雪花温柔包裹住,像极了误入人间,忘了使用法术阻挡风雪的精灵。
羽寒月伸手轻轻拍去他肩上也落到的雪,浅灰色的眼眸里有欢愉有犹疑:“栎潇,今日又是多亏了你,可你有那么多后招,怎的不提前告诉我?你可知道你动手的时候,我是真为你担心!”
云栎潇浅浅笑道:“我同哥哥说过会让他们翻不了身,就一定会做到,旁的哥哥自然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