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想法子暂且解了这毒,陛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亲儿子给害死的。”
云栎潇的眉头微微蹙起,薄唇抿了抿。
皇帝的心意不可能骤然改变,更何况是事关储位这样的大事。
如此看来,上一世三皇子的皇位,恐怕也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上辈子他不曾介入和阻挠,所以三皇子便顺利登基了。
云栎潇轻轻舒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一局是他赢了。
三皇子兵败逃出金陵,羽寒月也已经身死魂消,日后二皇子继位也罢,三皇子重新起兵谋反也好,都不关他这个小小江湖人什么事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好奇的地方要问:“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如何说动李公公的?若非他背叛了陛下,这么大的事,他们根本做不成。”
文老笑了笑:“李公公跟着陛下几十年,自然是极忠心的,可他毕竟还是个人,还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云栎潇:“?”
文老见云栎潇一脸的迷惑,笑容收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娃怎么还没有开窍?”
“皇帝病重已是回天乏术,可李公公还要在宫里继续活下去。”
“这李公公同三皇子的母妃是老乡,平日里也来往甚密,这陛下左右都是要立新帝的,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他的立场自然是会偏向三皇子的。”
“谁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呢?”
“再说他知晓了三皇子有这等心思后,不选择和三皇子坐同一条船,那无论三皇子成功与否,他都是死路一条。”
“你若是他,你怎么选?”
“所以选三皇子,是为自己寻个靠山,留条后路。”
“这件事就是要告诉你,人到头来得有个伴儿,不然老了多可怜,你看看李公公,为了谋求庇护,落得这般晚景凄凉。”
云栎潇漆黑的眼珠盯住文老,充满怀疑地问道:“你发誓,这不是你胡诌的故事?”
“怎么可能???”文老眼睛都瞪大了,八字眉剧烈颤抖,“我是这种人吗?”
云栎潇毫不留情揭穿他:“你连欺君之罪都敢犯,这算什么?”
文老气得灰白的胡子都一起抖了起来:“我不犯这欺君之罪,你就得跟我进宫去,一同伺候陛下到他老人家驾崩!宋公子若是被别人抢走了,你怎么办?”
“即便宋公子始终如一,在宫外等着你,体内的蛊虫还不干呢,到时候发作起来,有你受得。”
“老夫全心全意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这娃当真是不知好歹。”
云栎潇:“……”
文老吹胡子瞪眼离开后,云栎潇手指细细地捻转起玄青色的被角,好一会儿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这三皇子跟羽寒月还真是同一种人,都是能为了一己私欲,连弑父这种天理难容之事都干得出来的祸害。
随即云栎潇就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下榻。
文老吩咐他这两日还是要躺着,不要下榻,可他不放心宋音尘,还是要亲眼确认宋音尘无事才能放心。
恰在这时,门又开了,云栎潇刚想调侃文老,是不是又有什么话忘了啰嗦,却瞧见宋音尘就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来了。
宋音尘的脸色瞧起来还行,就是略显苍白,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都是哀怨,仿佛被抛弃了的小媳妇似的:“栎潇弟弟一醒来就忙着和文老聊天,都不想着先来看看重伤未愈的我。”
“文老说他好几次提醒你,我已经醒了,你都说不着急!”
“栎潇弟弟,人家为了保护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宋音尘说到此处,忍不住抽泣了两声,没有血色的双唇剧烈颤抖着继续控诉:“云栎潇,好漂亮的一张脸,好冷酷的一颗心!”
云栎潇:“”
这心胸狭窄的死老头!!!!
在云栎潇异常冷漠的目光注视下, 宋音尘停止了自己的“控诉”,随即瞧见云栎潇早已掀开了被子,正坐在床沿, 像是要下床的模样, 他立即化身成了一条大型忠犬,甩开两个侍卫就快步上前:“栎潇弟弟这是要下床?你身体还没好,赶紧躺回去。”
云栎潇垂下浓密的睫毛,扫了两眼宋音尘笔直修长的腿,语气凉凉道:“音尘哥哥,这腿怎么突然好了?我方才还在寻思,你不过胸口和腹部中剑而已, 怎的腿也跟着瘸了?”
“瘸了”这个词云栎潇咬字咬得很重,宋音尘听到这样的语气, 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分外谄媚地回答道:“那这腹部中剑也是疼的啊,我走路就会牵扯到伤口, 我可不是故意装瘸!”
宋音尘边说边伸手扶住云栎潇的肩膀, 将云栎潇重新扶回床榻上躺好:“别下床,仔细着凉。”
云栎潇这才注意到宋音尘的右手掌也缠着厚厚的纱布,他不由得心头一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是当时宋音尘徒手握住天雪剑留下的伤。
云栎潇又心疼又责备:“音尘哥哥说的破绽,原来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拖住羽寒月, 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宋音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很不以为然地回答:“当然,那冰疙瘩强得不是人!如若不拼上性命, 根本杀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