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舍得栎潇弟弟去冒这个险?自然是我去了,这点伤不碍事!”
云栎潇知道宋音尘说得没错, 他们虽然受了伤,但都保全了性命,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从未想象到的好了。
可云栎潇的心头还是很不舒服,他轻轻拉过宋音尘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宋音尘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低软了两分:“天雪剑并非寻常的神兵利器,是用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所铸造,割开人体的同时就会冻结伤口周围的神经,使人感觉麻痹,从而在不知不觉中就失了性命。”
“音尘哥哥你这手…恐怕不能再肆意抚琴了。”
宋音尘被称为江湖第一花花公子,除了不会武功,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是以他的琴音自然是一绝,就连云栎潇这种对待音律无甚兴趣之人,也很爱听他抚琴。
如若就此不能抚琴了,当真是一大遗憾
宋音尘沉默了,低垂下长而直的睫毛,薄唇略微抿了抿,俊美的脸上似乎涌现出一丝哀伤。
正当云栎潇以为自己提到了宋音尘的伤心之处,在绞尽脑汁想法子安慰他时,宋音尘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光彩熠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更是顾盼生姿,唇角也抑制不住地翘起来,拖长声音道:“栎潇弟弟,这是在心疼我?”
云栎潇:“……”
随即那张俊脸就凑了过来,非常自然地切换回前头的娇嗔语气:“那人家要奖励”
云栎潇没有见过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可以这般自如地撒娇,一时都愣住了,直到看见宋音尘闭起眼睛,薄唇还微微嘟起来,才知道宋音尘想要的奖励是什么。
云栎潇忍了又忍,另一只手从握拳到舒展又握拳,最后一巴掌把宋音尘的脑袋给呼到了旁边去。
他回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月熙、月影冷声道:“你们少主身体的伤,我看根本无事,就是脑子似乎进了水,赶紧拖回去让文老再瞧瞧吧。”
宋音尘被一巴掌呼开,连忙挥手让月熙、月影退出去,然后再次凑了上来,甚至双脚并用爬上了云栎潇的床,挤进被窝后,毫不要脸地说道:“文老说,蛊虫越高兴,就越有助于尽快康复,所以我们最近都要保持这种紧密难分的距离!”
“我为了保护栎潇弟弟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会那么残忍吧?难道不盼望着哥哥早点好起来吗?”
云栎潇:“……”
这花花公子方才不是还英勇的表示,这点伤不碍事吗?
云栎潇非常想把宋音尘一脚踹下床榻,可想到他一身的伤,又实在不忍下手,只能在脸色红白切换了好几回后,终于选择妥协,他对着目瞪口呆的月熙、月影道:“嗯,你们就先出去吧。”
等房内没有旁人了,云栎潇也认命般地躺下,紧挨着宋音尘,闻着他身上的玫瑰香,定定地瞧着床顶繁复的花纹,直到宋音尘完好的手轻轻牵住他的手,指尖的温热顺着皮肤接触而来,让他本还有些不安定的心平静了下来,好似这小小的床榻,就是世间最安全美好的地方。
因为边上有宋音尘。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如同这人奏响的那些绝妙琴音:“栎潇,一切都过去了。”
“羽寒月已经除去了,云紫钰的下落我也派人去寻了,没有了羽寒月这个靠山,捉到她是指日可待的事。”
云栎潇沉默了会儿,然后转身面向宋音尘,甚至整个身体都往前凑了凑,把小脸埋进宋音尘的颈窝处才停下来。
云栎潇感受着宋音尘脖颈处充满生命力的脉搏,低声呢喃道:“音尘哥哥,你知道吗?”
“其实我无数次想过,大仇得报后,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可每一次都是一片茫然,就好像是阴霾遮盖了晴空,辨不清方向。”
“天下之大,却无一人同我有关。”
“我没有来处,更不知归途。”
宋音尘知道此时此刻,语言的力量最是苍白,他无法消弭云栎潇曾经经历过的痛楚,更不可能代替他去承受那一切。
即便他愿意。
他只能立即伸出手臂,把云栎潇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尽全力给他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和安慰。
云栎潇的嗓音有些哑了,整个人都缩在宋音尘怀里,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颤抖着声线道:“可是遇见你以后,我就不茫然了。我知道我接下来可以去哪里了。”
“我又有了归途。”
云栎潇缓缓伸出手,紧紧抱住宋音尘的腰,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宋音尘,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于他来说,最幸运的就是,这一世,宋音尘来了。
“我也很喜欢你。”
浅蓝色的天空澄澈无云,阳光斑驳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如若不是大殿外站了一队的御林军,整个羽氏平静的仿佛没有经历过天翻地覆的浩劫。
宋音尘和云栎潇在小药庐以连体婴的形式,腻歪了好几日后,处置羽氏的圣旨果然来了。
一众人等便齐齐跪到大殿外接旨,等待命运的宣判。
传旨的公公已经换了个人,不是皇帝身边侍奉多年的李公公了,李公公一干人等早已被处置了。
传旨的公公并没有多啰唆,打开圣旨就宣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