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脸上的惧色退去不少,换了惊讶:“为什么怀疑是最低的?”
孟蝶:“他们走私兵器,你说这兵器都卖到哪里去了?
温氏恍然:“二弟。”
孟蝶颔首。永平伯府的兵器最终流向肯定是前线敌国手里,他们家有男丁在前线拼杀,又怎么可能与别人同流合污走私兵器,然后让那兵器砍杀自家的儿郎吗?
温氏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彻底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马车一直进入到大理寺内里才停下,宋氏扶着温氏和孟蝶下车,两人直奔内堂。
董洪杰这边早就得到信儿了,知道孟蝶也在,瞬间绷紧了神经。见两人进屋,因不是正式过堂,立刻先拱手施礼:“见过县主。”
孟蝶:“董寺卿客气。平日里我们府中主要是大嫂管理,我搭个下手,董寺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定然全力配合。”
温氏一指宋氏捧着的匣子:“这里面是近些年交易的账册和走礼的礼单。”
董洪杰坐到主位,又命人搬了两把椅子请孟蝶和温氏坐下。温氏很清楚,她能捞个座儿绝对是因为孟蝶,否则她无诰命在身,绝对没座儿的。
董洪杰打开匣子先粗粗扫了一眼礼单,他是专门审查官员和王孙公子的官员,对于官员勋贵家的走礼都很清楚,只看了看就能判断出勇毅侯府同永平伯府关系一般,礼单上的东西都是寻常物件,估计这还是看在儿女亲家的份儿上,不然这些也没有的。
真正的大头儿是买卖米粮的,账册不厚,主要是永平伯府那边买的除了小麦就是稻米,一年还只交易一回。
董洪杰看了看:“我瞧着这米粮的价格要比市价便宜一些?”
温氏立刻道:“是,到底是亲戚,而且直接卖给他们我们也省事不少,所以就按照市价九折卖的。”
董洪杰翻到最后一页:“今年怎么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
温氏:“大人请看今年的账目,往年他们家都要给一些定钱的,今年他们没给,去年结银子的时候又晚了好久,故此我就不太乐意将米粮卖给他家,更何况我们府里现在也多了不少人口,需求也多了,秋天的时候我便拖了几日,他们家拿来了往日三分之一的银钱要买粮,我不好推托太过,只给了往年的三分二。”
董洪杰翻看账册,看着去年入账银子的时间,点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家还欠你们三分之一的米粮钱。”
温氏:“是。”
账目清晰明白,温芸兮答得更是明明白白,没用多长时间,孟蝶和她就从大理寺出来坐上马车回到侯府,围着侯府的兵丁也跟着退离,府中上下很是松了口气。勇毅侯父子也从宫中回来。
侯夫人等这才恍然,故意将勇毅侯父子叫入宫中,符研修带兵登门,就是要故意杀女眷这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有问题,女眷害怕大概率会露出马脚。可惜府里有孟蝶,三言两语安抚了众人,大家伙儿都没怎么着急,别说没有问题,就是真有问题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勇毅侯府这边没受到什么惊扰,日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京城里不少人家却是鸡飞狗跳的,有胆子特别小的,符研修还没做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快吓死了。
比如说温家,温家特意请了温氏回去询问情况,温氏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何况当年结亲时她就一百个不愿意,只是看着父母也忧心不已,实在不好落井下石,只得安抚众人:“昨天我同弟妹一起到大理寺应询,大人较为和气,瞧那意思就是他们家贪银子走私禁品,不是真的叛国,大概率不会株连九族的。”
温家上上下下齐松了口气,温老太爷强撑着精神骂三房两口子:“当初芸儿就说他们家不成样子,你们上蹿下跳的非要结亲,还要大笔的嫁妆,说什么芸儿嫁侯府有那些嫁妆,芳儿嫁伯府差也不能差太多,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三房两口子其实早就后悔了,女儿嫁进去不久就发现永平伯府从根子都烂了,可惜为时晚矣,这会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悔的肠子都青了。
温家这种没问题的,胆小也只是虚惊一场,还有的,是真问题。
永平伯走私兵器,每年想办法采购生铁就是个大问题,这是朝廷严控的东西。还有铸造兵器,这更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干这两样都需要人手,手底下自然有关系网。随着他被查,他的关系网逐渐浮出水面。
一时间京城中几乎天天都有府邸被兵丁包围,然后被查抄,全家蹲监下狱,不但大理寺中的牢狱满了,刑部大牢也满了。京城中安静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每一天都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出。
在各种审问清查中,权贵豪绅人家用鲜奶沐浴的事儿也败露了,皇帝暴怒,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御史不去求证,直接就参孟蝶,原来京城中这么做的人家比比皆是。
孟蝶当初对御史的反问就是在给他提醒,可惜他没听出来弦外之音。越想,皇帝怒气越高,从上到下,平日里最多挨几句骂的事儿,这一次通通被罚俸禄,不是有钱吗,那就少给你们开点工资。还有那家里子弟不成器的,当家人通通被连累贬官。
一连串的处罚砸得众人头昏眼花,众人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登基就以温厚著称的天定帝,难得展现了他铁血的一面。
京城中所有权贵人家几乎人人自危,文官尚可,勋贵尤甚,每一家每天都在自查,因为爆出来的那些人,无一例外皆是沉迷赌博,全是赌徒。
家中有子弟赌博的,先拿皮鞭子沾盐水抽一顿,若是不改,以后直接打断腿。家中仆人有赌博的,直接撵出府,胆敢分不清是非来求情的,同样一顿鞭子凉水伺候。
京城中的赌坊倒闭了一家又一家,仅剩的几家也只是夹着尾巴苟延残着。
整个京城风声鹤唳,除了一直治家严谨的镇国公府,其余大大小小的府邸和官员家中都很是折腾了一阵,几乎每个人都精神紧绷,天天生活在高压中。
京中的纷纷扰扰孟蝶无心理会,她继续同那些生活窍门死磕,啊不,重新编撰成书籍,这可是她将来打开女童上学堂的钥匙。
范嬷嬷突然一路小跑进门,这一次又是满头大汗,发髻也略微有些歪斜,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二奶奶,不好了,出事了。”
孟蝶放下手中的笔:“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最近这出事的概率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范嬷嬷咬牙切齿:“说是咱们庄子里有细作。”
“细作?”孟蝶先是一愣:“娼妓?”
范嬷嬷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她们,她们里面有细作。”范嬷嬷急得团团转:“哎呀这可怎么好,二奶奶要不要问问老太爷的意思?我再去庄子那边把她们都查问一遍,实在不行就干脆都解雇得了!”
“慌什么,你先别急。”孟蝶听后直接笑了:“嬷嬷,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范嬷嬷愣了一下:“什、什么叫哪里来的,就、就都知道了,大家都议论纷纷的。”
孟蝶笑容扩大:“都知道了?那嬷嬷具体说说,你具体是从哪里听来的?”
范嬷嬷看着孟蝶迷茫不解:“我今儿起的早,就想去城门口那里买些菜。哦,二奶奶不清楚,城门口那里夏天寅时正开门,辰时前允许百姓们在城门口摆摊卖家中吃不完的青菜和一些鸡蛋老母鸡什么的,冬日的时候卯正开城门,巳时前都允许百姓们摆摊。”
“我今日刚过去就见到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一开始我没往心里去,后来听到娼妓两个字我就留了心,她们说那扬州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