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起来家居展厅给她送请柬。清清爽爽的一个姑娘从银杏树下走来,饶是玉姐在远星供职多年,见了不知多少顾客,也要赞梁昳一句“长得美、气质好”。
周景元递请柬和喜糖,梁昳就站在他身边微微一笑。玉姐开心得见牙不见眼,直说:“终于盼到这张请柬了,上一回景元说我马上就能吃到喜糖了,结果还是让我辛苦等了好几年。”
周景元最怕玉姐说什么“上一回”,生怕她抖落些前尘往事,令人招架不住,忙打趣她:“到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来啊!”
玉姐翻来覆去地看请柬上的字,笑:“还用你说!”
周景元笑了笑,问梁昳 :“转一转?”
梁昳还是第一次来远星的家居定制展厅,原本以为网上的探店实录和公众号宣传多半有夸张成分。但今天一走进厅外的小院,看见那棵扇动着青绿色扇子的银杏树,看见掩映在树后低调的仅有“远星”二字的店招,感受到厅内营造出的本真的生活氛围时,她就知道,所有的溢美之词都配得上这一间用心打造的家居小馆。
初来乍到,她满是好奇,缓缓踱着步去欣赏每一件家居用品。周景元就在旁边跟着,仔细地为她介绍,包括设计理念、定制工艺和技术难度,彻头彻尾一个服务殷勤的讲解员。
玉姐旁观这一幕,打心底里高兴。
高兴到周景元和梁昳同她告辞时,她为自己遍寻不着一件趁手的礼物而苦恼。整个场馆都是周家的财产,她不论拿什么送都是慷他人之慨。等到将人送至厅门时,她望见院里的银杏,突然福至心灵:“梁小姐爱吃白果吗?等秋天来的时候,我打一篮子白果给你。”
周景元出差去了,白果是梁昳下了班去玉姐那儿拎回来的。虽说玉姐已经剥去了绵软的外皮,简单处理过了,但新鲜白果独有的那股气味还是让梁昳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出差的人要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才能到家,梁昳想起玉姐让她晚上先烤一点儿尝尝鲜的建议,抬手打开了油烟机。
她去储物柜里翻出一个口罩、一双手套来戴上,心理建设了半天才走进厨房。她抓一把白果到水盆里,扭着头、憋着气拿手搓了搓,又用清水冲了一遍又一遍。清洗干净了,她赶紧捞出来,拿厨房纸巾把水擦干。
梁昳的厨艺仅限于处理几道不费脑子、不需要烹炸的简单快手菜,稍微上点技术难度的都不在她的范围内。跟周景元在一起后,几乎都是他在家下厨,梁昳的厨艺更是逐渐退化。要不是玉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吃一口今天新鲜下树的白果,她说什么也不会挑战这种难度又高、臭度也高的食材的。
照着手机上搜来的菜谱,她挨个把白骨的硬壳夹出裂缝来,然后放进铺好锡纸的烤盘里,再把烤盘推进烤箱里,设置好 180 度的温度和 25 分钟的时间,按下“开始”键。
周景元到家的时候,客厅没有人,只听见厨房里一阵“乒铃嘭隆”的声响。他放下行李箱,走去厨房,看见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的梁昳站在烟雾和焦糊味缭绕的厨房里,对着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发呆。
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皱着眉哭笑不得:“我看没到玉姐说的金黄色,多烤了十分钟,就成这样了……”
“放着我回来弄呀。”周景元笑,抱住她。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玉姐发消息告诉我今天有烤白果吃,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幕。”周景元笑,无奈又纵容,“所以那边一结束,我就让司机赶紧往回开。”
梁昳卸掉口罩,自嘲道:“我又把厨房炸了……”
“炸厨房”是两人之间的玩笑,起源于梁昳有一次无意间看了一个美食博主的视频,说是厨房小白也能轻松操作,她心血来潮要试一试。结果,看似简单的小白操作全是技术含量,梁昳硬着头皮勉强完成一道差强人意的菜不说,厨房像被她炸过一样。至此,每当她兴致勃勃想捣鼓点儿什么吃的,周景元都笑言“梁老师又要炸厨房了”。
“没事,”周景元亲亲她的额头,笑,“炸了我给你换新厨房。”
梁昳也跟着笑:“就喜欢你财大气粗的样子。”
“我来收拾残局吧。”周景元抚了抚她的后背,让她出去,拎着锡纸将“黑果”包起来扔了。
“还有一篮子生的……”梁昳指了指窗台。
“明天我给你烤。”
“可以不吃吗?”
“为什么?”
“有心理阴影了。”
周景元看梁昳眉毛鼻子都快皱一起了,笑出声来。他拿沾了水的手点一点她的鼻子,向她保证:“好吃。”
梁昳埋头把水蹭到他衣服上,仍然抗拒地摇头。
“信我。”周景元好脾气地哄她,而后似笑非笑道,“即便不好吃,我也不会炸厨房的。”
梁昳失笑,跳到他身上,一边拍他,一边作势要咬他。
周景元双手托住她,笑着凑上去,声音轻轻地落在她唇边:“闹我的话,就不是炸厨房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