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终于干涸。
林寻坐到车上,才算真正地舒了一口气。
车子缓慢移动,她看着车窗越来越远的校领导和老师,听到旁边的许亦为这样问:“刚才在走廊里,你是不是又断片了?”
林寻发病没有丝毫规律可言,她的性格一向安静,不像是会轻易受到外界的干扰和刺激——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而且每次发病之后她都会记忆断片,明知道问不出什么,但许亦为和医生依然会问。
这一次,林寻没有一问三不知,而是转头看他,试图将刚才的感觉形容清楚:“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忽然感觉自己死掉了,还是被烧死的。”
两人目光对上,林寻眼里还残留着困惑。
也因这样近距离地对视,她仿佛看到许亦为的瞳仁紧缩了一下,很细微,一瞬即逝。
“哦。”许亦为只应了一声便垂下眼帘,又道,“先回家吧,待会儿咱们去医院。”
林寻没有异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许亦为手边的纸袋,问:“我能看吗?”
许亦为将纸袋递过来,里面装的是林寻的资料和数页成绩单。
林寻只粗略地扫了一遍,便看向教师评语,这清一色的赞美之词和她的自我认知割裂开来,好像形容的不是她,而是什么绝世天才。
许亦为一边拿手机回信息,一边说着后面的安排:“留学的手续有人去办,你什么都不用操心。等咱们回到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你就专心学习语言和文化知识,课程我会让人安排。”
林寻动作顿住:“我真的要留学吗?”
她对此一点概念都没有,完全想像不到自己一个人在陌生国度是什么样的情景,什么样的感觉。
许亦为只陈述事实:“你没有参加今年的高考,如果不留学就要再上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
林寻没吭声,今年的三次模拟考试,有两次她因为中途晕倒而错过,还有一次成绩不佳,考卷有一半是空白的。
那之后许亦为和她聊过一次,问她的想法,是要先治病还是一边治病一边上学。
她只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考试途中再出岔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林寻想了想,又问:“咱们一定要回去吗?”
那个她生活到十四岁、母亲许南语离世的地方,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回去,虽然怀念,却有些说不清的防备和警惕。
安静了几秒,许亦为的视线离开手机,看着林寻平静地说:“国外有更好的办法治疗你的病。这次回去是利医生的建议,说对你会有帮助。不管怎么说,下个月你就满十八岁了,是否要继续读书,在哪里读书,以后想在哪里定居,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等你病好了可以自己决定。但现在你要先听我的。”
就这样,话题结束,林寻沉默了。
和过去一样,任何事情都是在林寻的“我不知道”,和许亦为给出的几个方案的碰撞中,最终由许亦为做出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