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出来他也没关系,他也知道自己和小时候变化太大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狼狈的过去再也不能成为退却的借口。
比起这些,他更害怕和哥哥再次分开。
门只差几厘米就要关上,oga清亮的声音传来,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哥哥……我好想你。”
声音微弱,却足以在凌夙屿的心底掀起剧烈动荡的风暴。
因为这个世界上,会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温殊木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睛,眼皮微肿,鼻尖透着可怜的红,显然刚刚大哭了一场。
结婚以后只有他一个人睡的房间终于迎来了另一位主人。
凌夙屿坐在床边,还未找到时间换下军装,胸前温殊木蹭上的眼泪已经挥干,可凌夙屿仍觉得那个位置滚烫。
那里是他的心脏。
听到温殊木的那句话时,凌夙屿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将原本马上要关闭的大门重重拉开。
那双浅棕色眼眸盈满了氤氲的雾气,泪珠在门打开的那刻滚落。
不需要再确认了,看到温殊木眼泪的一刹那,凌夙屿就知道眼前人就是他的小不点。
小不点很爱哭,饿肚子会哭,睡得不好会哭,衣服脏了会哭,甚至见他受伤也会感同身受地哭。
哭起来时抿着嘴巴,一抽一抽的。
记忆里的小脸和眼前的oga渐渐重合。
就是这个神情,一模一样。
凌夙屿的心情如同缠乱的丝线,复杂无比,又喜又怒。
能和小不点再度相逢,他自然是无比开心的,可他也气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以及……关于小不点过去的境遇。
他是被温家丢出来与自己联姻的棋子。
再想到羿颢在晚宴中提过的温殊木的身世……
可见他回家以后,过得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无忧无虑。
温殊木哭了半天,凌夙屿不会哄人,只能用长臂将他虚虚揽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
见他哭累了,凌夙屿干脆单手用力把温殊木抱了起来,像多年前抱小孩儿那样把他送回了房间,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温殊木憋了一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这会儿心情彻底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后,他仍抓着凌夙屿的一根手指,不愿放开。
不敢贪心地握住整只手,只要手指就好。
这一觉是温殊木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阴云散去,太阳无一丝遮挡,挂在天上尽情释放自己的光辉。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温殊木的脸上,他舒鳯舒服服地睁开眼,任由阳光把自己的睫毛和头发染成金灿灿的颜色。
手中仿佛还残留着alpha的温度。
他其实依稀能感受到,凌夙屿陪了他许久,直到他完全陷入沉眠才离开。
温殊木快速起身洗漱,翻出昨天小金给他搭配好的衣服换上,对着穿衣镜照了半天,确定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这才下楼。
到餐厅时,艾利森早已等在那里。
没有看到凌夙屿,温殊木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被艾利森捕捉到了。
艾利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夫人实在太喜欢他们元帅了。
管家被白手套包裹的手在嘴边握成拳,轻咳两声:“元帅在书房处理工作,嘱咐我告诉您,用过早餐后请您到书房找他。”
圆眸顿时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艾利森的错觉,他觉得夫人的小卷毛都好像翘起了一点。
看到夫人终于开心了起来,艾利森也露出了清浅的微笑。
温殊木拿出自己最快的吃饭速度吃完了早餐,迎着艾利森欣慰的视线笑了一下,小跑着冲去书房。
他甚至突然觉得住的地方太大了也不好,得花几分钟的时间在路上,不能立刻见到哥哥。
凌夙屿今天没穿军装,纯白的衬衫和散在额前的碎发显得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
温殊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半天,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
发觉自己的脸变热了,温殊木连忙低下头,嘴角却悄悄勾起。
雀跃的神情在看到凌夙屿拿出一纸协议的那刻凝固。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温殊木的声音有些颤抖。
细长的手指划过纸面,最终定在“离婚”两个字上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婚?!
凌夙屿神色淡然:“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婚姻并非出于本心,只是用来平稳局势的筹码,你我都身不由己。”
温殊木怔怔地望着他,道:“你让我签这份协议,是因为我们的过去吗?”
凌夙屿摇头否定:“无论我们从前是否认识,今天,我都会给你这份协议。”
“一年的时间,委屈你扮演我的夫人。待局势稳定,你便可以自由离开,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叫我哥哥,我便把你看作我的家人。”凌夙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冰冷的蓝眸却染上了极淡的温情,“你才22岁,不该被这种莫名其妙的身份困在这里。”
明明都是为他着想的话,温殊木却半点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一年后就要离开哥哥。
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明白了,这份协议……能之后再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