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险之又险,差点又嗝屁了。
顾九卿被救走后,那几个气疯了的土匪见山寨被官兵攻陷,提刀就要砍杀了她,幸亏官兵及时救下了她,还本着人道主义给她找了一辆牛车。
跟随司马睿上山剿匪的是京兆府的官差,司马睿如今便暂代京兆府尹之职,自有调动的权利。当然,为了维护顾九卿的名声,对外的说法是,京兆府接到多起报案,山匪频频抢劫家中妻女财物,为祸一方百姓,司马睿决心端了山匪的老巢。
既抱了美人,又肃清了匪祸。
感情/事业双线并进,不愧是男主的标配。
牛车一路颠到了京城,顾桑无心欣赏古代国都的繁华,让赶车的老伯将她送到医馆,找大夫治了伤上了药,总算觉得疼到散架的骨头重组了,至少能勉强走路了。
顾桑搜刮全身钱财付完车钱和诊金,只剩最后一个铜板,她无语望天:好穷哦。
又低头看了眼打着夹板绑着绷带的左手,顾桑叹了口气。
穿书开局就混这般惨,道阻且长啊。
……
夜空中星子点点,仿若点了无数盏星灯,汇成一片如梦似幻的灯海。
顾桑歪在顾府门前的石狮子前,仰头望了一会儿星空,又看向紧闭的朱漆大门,怀着对古代等级森严的制度以及严苛家规的敬畏,实在没胆子走正门。
实则,怕顾家人审她。
少顷,一撅一拐地绕到墙北侧。
顾桑扒开草丛,心情复杂地盯着墙角下的狗洞,这是原身出入顾府的秘密通道,没想到她竟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
哦豁!
竟然还卡住了。
刚探出脑袋,腰就卡在了洞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她撅着屁股扭了半天,牵扯到手上的伤,疼的她直抽气,就在顾桑气的要吐血时,一个梳双髻提着灯盏的小丫鬟走了过来。
灯光映着她的脸,那抹横亘半侧脸颊的胎记显得尤为可怖。
小丫鬟吓得尖叫:“鬼!鬼!”
顾桑:“……别叫,是我!”
小丫鬟听到熟悉的声音,抖了抖,慢慢缩回脚,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桑:“姑娘,你的脸……”
“假的。”顾桑说,“秋葵,先别管我的脸,快把我拉出去。”
姑娘经常从这里回府,怎还会卡住?
秋葵虽奇怪却还是照做,小心避开顾桑受伤的左手,拽起右手往外拉扯。然,几个回合下来,依旧无济于事。
主仆两,一个疼的龇牙咧嘴,一个累的浑身汗水。
秋葵冷汗涔涔而下,瞥见顾桑高高拱起的身子,小声道:“姑娘要不将身子矮下来?”
顾桑直接趴在地上,屁股也不再撅起:“这样么?”
秋葵点头。
这次不费吹灰之力,都不用秋葵怎么使力,便成功地爬出了狗洞。
搞了半天,是顾桑没有掌握钻狗洞的精髓。屁/股翘着,身子拱起,可不就卡洞口了么?
当然,顾桑是不会承认的。
有了人形拐杖,顾桑大半个身子都歪在秋葵身上,秋葵见她伤得着实不轻,眼眶红红的。
“姑娘去一趟普济寺,怎把自己伤得这么严重?”
大姑娘去静安寺拜佛小住,车马仆妇一应俱全,而三姑娘去普济寺求姻缘,跟偷鸡摸狗似的,还把自己弄得惨不忍睹。
想到这惨烈的对比,小丫鬟的眼睛更红了。
秋葵并不知晓实情,哪里知道顾桑转道跑去静安寺算计顾九卿了。
原书是这样写的,顾桑偷溜到静安寺给顾九卿下了迷药,同等在寺庙外的山匪里应外合,将顾九卿弄到了匪窝。
顾桑看书的时候并没觉得什么,反正她看小说向来只图一乐,囫囵吞枣,爽过就完事。如今置身书中世界,才发现诸多不合理之处。
比如:顾桑是如何瞒过僧人和仆妇,像顾九卿这种闺阁千金又是嫡女身边少不了人伺候,顾桑是如何得逞的?
再比如:官府剿匪事件,未免也太过儿戏,作恶多端的匪徒就这般轻易被剿了。在男主司马睿任职京兆府尹之前,不是没派遣过官兵,但皆以失败告终。
也不知作者是故意降智配角,还是其它缘由?
顾桑转眼看见秋葵兔子般的红眼睛,轻松道:“没事儿,就摔了一跤,养几天就好了。”
回了屋,顾桑将脸上的妆容洗干净,露出原本的面容,与她本来的长相七分相似,铜镜里的少女眉眼灵动,顾盼生辉,梨涡微漩,笑起来清甜可人。
颜值不低,但有顾九卿和顾皎两大珠玉在前,她倒被衬得暗淡无光。
秋葵喂她吃饭的时间,顾桑理了理当前的情况。
她住的地方是荷月院,顾府北面最偏僻也是最边缘化的地带,生母孔姨娘病逝后,只有她和秋葵两个人住,原本还有个照顾她的奶嬷嬷,年纪大还乡养老去了。这种没娘爹又渣的情况下,照理原身应该生活的非常凄惨,十足十的小可怜,然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其它方面不如意,但吃穿物质这方面是按照庶女的规格给了的。
主母施氏讨厌府中妾室,但明面上并未苛刻顾桑。因为孔姨娘是后院宅斗下的牺牲品,是施氏为了固宠替顾显宗所纳,只可惜孔姨娘生下顾桑后一直缠绵病榻,并没帮施氏斗倒气焰嚣张的宠妾。
一众庶子庶女中,只有顾桑没了娘,施氏也不愿落个刻薄庶女的名头,自然不会故意针对她给对手留下把柄。
而顾桑并不像孔姨娘老实本分,不安于现状,就巴结上最得宠的蒲姨娘和顾皎俩母女,单就别人指缝下施舍的好处,又让她的生活好了一个层次。其实,顾桑的第一选择是抱上嫡母和顾九卿的大腿,只是施氏威严让她生惧,顾九卿性子又太冷也让她莫名感到惊惧,就转投蒲姨娘阵营了。后来,发现喜欢的六皇子竟然爱的是顾九卿,顾桑就越发怨恨嫉妒上了。
顾桑状似随口问了一句:“顾家今天发生什么事没?”
秋葵说:“没,府上跟往常一样,也没人发现姑娘出门了。”这两日秋葵担惊受怕,就怕有人发现姑娘不在府上。现在人回来了,总算可以放心。
顾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去睡觉了。
静安寺。
一处僻静的禅院,掩映在参天古树下。
星子闪烁,弯月高挂,清辉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树下那抹挺拔的身姿拉成一道暗影。
婢女陌花打开房门,吩咐婆子们将木桶抬出去,热水早已冷却,这已经是第十桶水了。司马睿眉头狠皱,自暗影中大步走了出来。
“情况如何了?”
陌花躬身行礼道:“殿下,姑娘的药效已过,身子无恙,还请殿下宽心!”
司马睿长腿一迈,神色急切:“我去看看她。”
陌花伸手一拦,不卑不亢道:“殿下,天色已晚,姑娘受了此番惊吓和折磨早已疲累不堪,已经安寝了。”
“那我明日过来。”
司马睿抬头望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陌花转身进入房间。
室内,顾九卿身穿雪白的寝衣,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坐在椅上,气息似有若无,美的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破碎感。
他垂眸拨弄着棋盘,手指修长且细,黑白棋子衬的指尖尤为好看,这样的手仿佛天生就该抚弄世间一切风雅事。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