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沁摇头一笑,继续低头整理东西。
顾桑则推开窗子,往外望去,一眼就望见了隔壁的昭南院,目光顿了顿,轻叹一声,她抬手关上窗户。
女主可真难伺候。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女主拧巴的是什么,甚么都让别人猜,自己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到。
许嬷嬷指挥着下人归置整理物什,见顾桑倚在窗边发呆,便走过去将窗子重新推开,指着院里一棵棵桃树说:“三姑娘,等来年开春,桃花盛开,那副美景不比大姑娘昭南院的寒梅之景差。”
顾桑略抬起眸子,再次看向昭南院。
院内的梅树,一朵朵如雪白梅凌寒绽放,欺霜晒雪,美不胜收。
“桃花和梅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我已经见识过大姐姐院中寒梅绽放的盛况,听嬷嬷这么一说,我倒是无比期待春天的到来,届时满树桃花绽放,一定好看极了。”
顾桑弯了弯眉,俏皮一笑,“不过,我觉得芳菲院更好,夏天能吃到香甜解渴的桃子。”
桃花鲜活烂漫,就像是三姑娘。
白梅却太过冷艳清傲,宛若大姑娘的性子,甚至比之更冷艳。
许嬷嬷看着顾桑脸上清甜明灿的笑容,忽然道:“其实,大姑娘以前也如三姑娘这般天真烂漫,爱笑。”
她的笑不过伪装,顾桑略垂下眼睛一脸纯稚无辜:“大姐姐后来为何不爱笑了?”
许嬷嬷说:“大姑娘曾经走丢过两年,寻回后,性情便跟以往大不相同,跟夫人的母女情也疏远生分了。三姑娘当时年幼,但已记事,应该有些印象。”
许嬷嬷一提,顾桑便想起来了。
原书中确实提到过女主失踪两年的事,但并非主剧情,仅一笔带过,女主好像是沦为乞儿,以乞讨为生,小小年纪历经人情冷暖,尝尽心酸苦楚。
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一夕低至尘埃忍受嗟来之食,甚至无衣可御寒,无处可住,无食充饥,对于一个弱质孩童,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都无法过上从前万分之一的生活。
这便是女主性情大变的原因,从天真可爱的稚童变成心机深沉的冷情女。
顾桑低下头,长睫掩映投下一处暗影:“大姐姐定是吃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那两年大姐姐唯一依靠的只有自己。”
许嬷嬷酸楚道:“是啊,大姑娘寻回时瘦的不成样子,那眼神更是冷漠的不像样,看夫人更是如同陌生人一般。好好的孩子变了一副心肠,任谁都受不了。”
“大姐姐以前吃了苦,往后余生便只剩下享福。”顾桑安慰道。
“瞧老奴让三姑娘笑话了!”许嬷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人总该往前看,老奴不该旧事重提,可老奴是看着大姑娘出生长大的,大姑娘亲缘浅薄,只待三姑娘与旁人不同,可大姑娘为人傲气,遇事从不低头,还请三姑娘多担待些。三姑娘和大姑娘一脉同气,老奴希望你们一生和睦,亲密无间,相扶相持。”
说罢,许嬷嬷躬身一拜。
“嬷嬷这是做什么?”顾桑赶紧伸手扶起许嬷嬷,“便是不用嬷嬷说,我也是知晓的。大姐姐只是性子冷淡了些,但人却是……极好的,待我这个妹妹更是……好的没话说。只是近日大姐姐要读书练琴,让我莫要打扰她。”
她要仰仗女主过活,怎可能不知抬举。
哎,施氏和许嬷嬷太过关注女主,一点风吹草动就想东想西。
女主是要做女帝的人,注定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许嬷嬷笑道:“是老奴多话了。”
顾桑笑笑。
若真论亲缘浅薄,她才是。
她有时羡慕女主,有时又觉得女主不识好歹,施氏对女主的拳拳慈母心,女主却漠然置之。
这种纯粹的母爱,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如果女主不是施氏的女儿,她能取代女主在施氏心中的地位就好了。
她环视了一圈精美华丽的房间,告诉自己,这种实打实的物质好处才是看得见的,感情这种奢侈品,她不需要。
搬入新地方,睡上更舒适更贵重的大床,她以为自己会睡的更香,结果却是失眠了。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