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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1 / 2)

造孽哦,情路堪忧。

自以为窥探出了某种真相,郝无名背着药箱,一脸满足地离开。

……

雨停歇。

梅沁将汤药和饭食一并端进了屋,顾桑病恹恹的,完全没什么胃口,本不欲喝药吃饭,转眼又想,凭什么自己要为顾九卿绝食断药?

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她没有错,该付出代价的人不是她,不该做出伤害自己这种愚蠢的做法。

她就等在这里,等着顾九卿再次来杀她。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做个体弱的病痨鬼。

顾桑安静地按时喝药吃饭,也不担心顾九卿是否会在他的汤药饭食里下毒。

然而,她设想中的下毒死法始终未至。

顾桑的身子一日日转好,从她走三两步一大喘到恢复活蹦乱跳,顾九卿始终没有出现过,顾桑也没找过他。

他们住在同一座山庄,同一片屋檐之下,两个院子甚至毗邻而居,从曾经的朝夕相处到如今的咫尺不见,竟似形同陌路。

顾九卿就像是彻底遗忘了她这个死里逃生的漏网之鱼。

病情治愈,但头顶始终悬着一柄利刃,不知何时再次落下,始终让她惶惶难安。

梅沁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看向呆坐窗边的顾桑:“姑娘,今儿天气好,可要出去走走?”

顾桑说:“山庄里的景色都看腻了,没甚可看的。”

梅沁还想说什么,顾桑却道:“帮我找本闲书。”

“是,姑娘。”

梅沁将箱底的话本子翻找出来,结果顾桑看了两眼,就意兴阑珊地搁在一旁。

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金黄的银杏树发呆。

秋风萧瑟,风卷落叶,小扇子似的银杏叶随风飘落,转眼就是一地金黄。

梅沁发愁地看了一眼顾桑,深知顾桑如今的状态与大姑娘有关,却又不知具体为何,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自顾桑醒来后,一次都未踏足厨房,再也没有兴趣变着花样做糕食,再也没提及过大姑娘,也不再往大姑娘身边凑,整日沉默寡言,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是夜,顾桑泡了温泉汤浴,早早就上榻安置。

大病痊愈过后,不需要梅沁守夜,便让梅沁下去歇息了。

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床榻上响起轻微的娇憨声。

夜风微凉,拂进室内,吹起轻纱帷幔,层层叠叠,荡漾起逶迤的弧度。

烛火摇曳,将灭未灭。

顾九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拧眉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走过去,抬手轻轻关上窗子,未曾发出一点响动。

他站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床榻上那一方耸起的被褥,她的脸掩在床幔被褥间,他并未瞧见她的模样,伫立良久,终是踱步走到床边。

视线怔怔地落在那张瓷白柔美的小脸上,不过十来日的光景未见,却觉得恍若隔世。

杀她,让他心如刀绞,知她活,让他欣喜若狂。

那一推,让他和她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他不知该以何面目见她,想见又怕,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她什么。

目光从她的脸游离至耳畔的头发……

顾九卿怔愣。

那一头软滑如绸缎的乌黑头发,如今只余不过一掌的长度,散乱地披在肩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挽漂亮的发髻,也戴不了美丽的发簪。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妆奁台,桌面干净无一物,钗环耳饰尽数被收了起来。

顾九卿低眉,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头发,幽深的眸眼陡然一凝,头发是被利刃齐齐斩断,她自己不可能剪成这样的弧度。

杜乘风功夫不弱,出手老练,她能从杜乘风手下侥幸逃脱,再到被司马睿所救……

思及此,顾九卿仔细查探了一下顾桑的头发,发现利刃几乎擦着她的后脑勺而下,得知这一事实,霎时犹如万箭穿心之痛,他无法想象当时情景是何等凶险。

是他魔障了,妄动杀念。

是他让她失去了头发,甚至险失性命。

不过,老天终究还是厚待于他,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让他明白,失去她的痛与悔,他亦承受不起。

昏淡的光影投在帷幔,映得被褥间的人儿如沐朦胧光辉。

睡梦中的顾桑似乎也不太安稳,嘤咛一声,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了过去。

顾九卿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过后,方才转身离开。

房扉无声合上,顾桑长睫轻颤,倏忽睁开眼睛,掩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手指早已攥的发白。

不是要她死吗?

怎么没杀她?

时间匆匆流逝在指尖, 转眼又是几日,不日将启程回燕京。

八月金桂飘香,空气中浮动着阵阵清香, 扑鼻而来。

听闻归期已定,顾桑沉静的杏眸略微动了动, 眸底掠过一抹极淡的微光。她将话本子搁在旁边,起身捋了捋裙裾,慢腾腾地走出屋子。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闻着从隔壁院落随风而来的桂花香,扭头吩咐梅沁带上篓匣:

“我想去摘点桂花。”

桂花树在顾九卿居住的院落, 时隔半月有余,这是顾桑第一次主动踏入此地。

她仿佛真的只是来摘取一些桂花,站在桂花树下, 踮起脚尖,仰颈摘花。

风拂过,漫天的桂花雨落在她头上,落在她衣裙上,翩跹的裙摆随风轻荡,仿若花间仙。

窗棂前的两片幔帘垂下一片,顾九卿站在阴影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院中摘花的少女,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只照亮了他一点点衣摆。

如果齐腰长发仍在,罗裙玉绡,乌发随风花舞动, 此景之美想必更甚此刻。

顾九卿脚步略动,泛着病态白的绝世容颜现出一抹深深的挣扎, 终究没有走出这片阴影。

一旦他出现,温馨而美丽的一步,必将荡然无存。

他看着她,看着她在桂花树间穿梭,又看着她满载离去。

而他,始终站在方寸黑影中,这片他亲手铸就的黑暗。

待那抹翩跹的少女身影彻底消失眼帘,顾九卿方转身走回书案,看着洁白如雪的宣纸,怔愣良久,抬袖磨墨,蘸笔作画。

方才那一幕已映入他的脑海,哪怕她不在面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在眼前。

娇俏灵动的少女,跃然纸上。

顾九卿看了一会儿,提笔着色,忽闻房门轻响,以为是办完要事返回的陌花,头也不抬道:“出去。”

动静瞬间消弭,片刻后,又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

“是我。”

顾九卿浑身一滞,笔尖墨汁滴在纸上,恰是裙裾之地。

本该完美无瑕的画作,有了瑕疵。

顾桑等了半晌,见屋内没有任何回应,抬手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眼见着日日困扰他、让他愁断肠的少女,一步步朝他走近,顾九卿如梦初醒般,有一种近乎于狼狈的慌乱,将书案的画作卷起,扬手扔进画缸。

若是从前,他定要将此画展露于她面前,共赏评鉴,甚至借此撩/拨她。

而今,却是羞于见人,不敢让她窥见。

眨眼间,顾桑已至身旁。

随之而来,除了一股熟悉的少女幽香,还有一丝浓郁的桂花香味。

顾九卿神色恢复如常,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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