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满幽径。
冰上寒雪铺,佝偻老树哭。
林景儿趁着暮色,在平坦的雪地上泼撒殷红。
偌大的红梅图在雪地里悄然绽放。
待最后一滴血用尽,看着深深嵌进白雪里的殷红,仰天大笑。
是那种自嘲的笑。
“也该回来了。”她自顾自说完,扔了东西便叫人把一个匣子准备好。
李之勉此时到了府上。
大门敞开,他一进门便闻到了血腥气。
青筋暴起,怒气森森地大踏步题剑冲进去,见一妖艳女子笑眼弯弯朝他走来。
“你回来了啊——”她一脸赔笑,转过身接过婢女手中的黑匣子。
瞧这女子的打扮与那日幻境所见还真是——一般无二!
阿勉方见了那匣子心里便是“咯噔”了一阵,胸口刺痛,手都快将剑柄捏碎了去。
“阿临呐,你我夫妻一场,莫要动怒。”她讪讪说着,将木匣子递给他,笑眼盈盈道:“打开看看吧。特地为你准备的。”
“你认错人了。”
“噗——你是今日在庙里待久了想要脱离俗世,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认了吗?你是我相公,我怎会认错——”她看看阿勉,想起了什么,有些娇嗔:“这不快到你生辰了么,我就想送你些什么。可是似乎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我想了许久才想起,还有这么一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接过匣子,沉甸甸的,压在掌心觉得压上心尖似的,犹豫了片刻。
盖子揭下那一刻,一行泪滑过脸庞——那双手怎么会不认得,掌心的朱砂痣一眼便认得。
“你看,我就说你会喜欢么。瞧你平常对此物爱不释手,巴不得天天握在手心里,如今你便可日日瞧着它。”
“你个疯子!”
阿勉一剑刺向她心脏,目光里尽是恨意。
弹指一挥间,朱红轻飞溅。
她没想到他竟会毫不犹豫下手,吐血倒地。死的时候还是那么不甘
“好啦,今天就说到这儿罢——”李之勉低头看向雪儿时,这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泣不成声。
“阿勉哥哥说得可是那个姐姐?难怪你一直喊我‘小阿雪’雪儿以后不生气了”她揉揉眼,奶声奶气询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
雪儿郑重地点头。
“后来,他找到了她的尸首,把她埋了呗。”
他清清嗓子:“小孩子听太多血腥暴力的事不好。”
雪儿摸摸胸口,痛心道:“唉,阿勉哥哥你一定很伤心吧,没和那个姐姐白头到老阿雪姐姐在天上会放心的,因为有我陪着你嘛!”
“你来之前我差点活不下去了,这不,天南海北,你还是找到我咯!”
雪儿虽听不懂,可还是高兴。
李之勉捏捏雪儿稍显婴儿肥的小脸,想着还好你找来了。
她真的找来了。
那个美丽的上元节,华灯初上,她在游船上告诉他:“不用你寻我,我也会寻你的。”
她殁了后,师傅不想看他如此消颓,叫他下山游戏人间。
他走过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地方,思念犹如滚滚江水,涛涛不绝。
这些年间到处漂泊,他有感觉,也许有一天阿雪就会回来的。
一晃七八年年过去,他来到潭州,路过当地巡抚家门口,一个小不点正在门口蒙眼捉迷藏。
“嘿嘿!抓到你了!看你往哪跑!”她兴奋地摘下红绫,李之勉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手紧紧抓着他衣裙不放。
“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好像是见过呢。”他拉起她肉肉的小手儿,瞧着她水汪汪的杏眼儿,心生欢喜。
“你这朱砂痣倒是生得很别致。”他无意发现小不点掌心的痣,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话好熟悉,我是不是曾经听过?”
他记得他曾告诉过她,就凭这颗痣,天涯海角他也能把揪就出来。
他告诉小不点,自己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小雪儿傻乎乎地被“拐了”,奶妈刚刚找到门口便看见一陌生男子带走小姐,飞走了。
天上人间,熙熙攘攘。他们踏遍大好河山,年复一年,春去冬来。
大雪纷纷扬扬。
嗯,梅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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