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见翟意摇头,只能闭嘴不言。
苏兰亭见状,冷笑一声:“你不敢违背王爷,但王爷也曾说过,王妃的话你们要唯命是从,如今本王妃问话,你敢不答?”
茯苓立刻跪下:“王妃,奴实在”
“兰亭,别闹了,今日累了一天,你回去好好歇息。”翟意抬手,“茯苓,扶本王回去。”
茯苓起身:“是。”
苏兰亭看着翟意瘦弱的身体,如今认真查看一番,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位王爷和她印象中的残暴狠厉的王爷大相径庭。
此刻的翟意,脆落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
苏兰亭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翟意走进卧房。
惠安见苏兰亭不动,她就站在一旁等候。
翟意坐在凳子上,看着茯苓把她常用的伤药拿了出来。
“放这儿就行,你出去吧。”
茯苓应道:“是,奴就在门外候着,王爷有事就喊奴。”
“今天你不用候着,本王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茯苓担心道:“可奴担心王爷的伤需要人照顾。”
翟意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勾唇:“你忘了,本王已经有人照顾了。”
茯苓反应过来:“是,奴告退。”
茯苓走出卧房,关上房门,转身瞬间就看见王妃站在桃苑门口注视着王爷的卧房,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王爷说的是,如今有人担心和照顾王爷了。
苏兰亭知道茯苓不会留在卧房,翟意要上药,必然要脱掉衣服,茯苓不知翟意真实身份,那么她不会被翟意留在卧房帮忙。
她双手不自觉的交缠,指尖一下一下抠着掌心软肉,低声嘀咕着:“不过就是帮忙上药,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苏兰亭只是想给翟意上药,仅此而已,没有任何想法。
就算是陌生人受伤,苏兰亭也会施以援手,此等善举,也是为了给自己行善积德。
于公于私,苏兰亭去给翟意上药这件事,她都得做。
想到这儿,苏兰亭深吸一口气,松开被她掐来掐去手,让惠安先去忙别的事,径直朝翟意卧房走去。
苏兰亭鼓足勇气,推开房门,先下手为强道:“臣妾觉得,此事王爷说的过于严重,只是上药而已,没有王爷说的那般”
话音未落,苏兰亭僵在原地,目光似是被钉在了翟意那残破不堪的后背。
犹如宣纸白皙柔软的腰背,此刻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上面血迹斑斑,皮开肉绽,鲜血将心衣染透。
苏兰亭早知翟意背上的伤定会很严重,可她不知,翟意背上不仅只有今日的新伤,还有已经落疤的旧伤。
新伤盖旧痕,疤痕错落有致,像是将这“宣纸”似的后背画上了好几道浓墨重彩的笔迹。
翟意拿过外袍,披在身上,转身看向双目通红的苏兰亭,似是无奈道:“不是让你回碧桂园吗?”
“这些伤都是容贵妃打的吗?”苏兰亭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翟意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
“你猜的对,我背上的伤痕都是出自我母妃之手。”
她关心道:“是不是很可怕?有没有吓到你?”
苏兰亭神色微怔,带着一丝控诉埋怨的语气,哽咽道:“王爷关心臣妾害不害怕有什么用?王爷疼不疼才是最重要的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在意她是否会被她那后背可怖的伤痕吓到?
苏兰亭觉得心很痛,似一把大手紧握她的心臟,用力揉搓。
翟意走过去,将门关紧,抬手擦掉苏兰亭还未察觉的落泪,柔声道:“我说过,我习惯了。”
“这是”苏兰亭难以想象那疤痕究竟留了多久,“从何时开始的?”
翟意扯了扯嘴角:“五岁。”
五岁?
她还那么小的一个人,要承受如此酷刑。
苏兰亭哪怕在苏府再不受宠,也没有受过像翟意这样痛苦的经历。
她不懂,明明世间传闻南靖王爷翟意受万般宠爱加身,蓉贵妃和皇上皆是对她关心备至,事事满足,哪怕翟意当街打伤百姓,随意辱骂朝廷官员,甚至对皇上发火,皇上和容贵妃都没有对翟意生过一次气,还如往常那般对她体恤入微,没有嫌隙似的继续疼爱翟意。
可如今,苏兰亭所见所闻却与传言衝突至极,她曾经所认定的一切都被推翻,脑海中不断闪回这几日翟意对她的所作所为,贴心又温柔,还将她的弱点告知她,给她底气相信她。
苏兰亭突然惶恐万分,如果翟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却世人认作一个很坏很坏的人,那翟意该有多委屈,多痛苦啊?
她的名誉和清白被世人践踏贬低,虽然贵为王爷,至高无上,可她在世人眼中,却连最低贱的蝼蚁都不如。
苏兰亭意识到这点,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那种被人掐住嗓子的窒息感,也许翟意每天都在体会。
“别哭,兰亭,”翟意将颤抖不止的姑娘拥入怀中,她能感受到苏兰亭的悲伤和无助,她在为她悲伤,替她不鸣,“我没事的,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