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出门前,松云不放心地替他检点行李,因为怕有缺漏的,还看了两遍。
&esp;&esp;其实这些东西,阮珩自己也都清点过一遍了,没什么遗漏的。
&esp;&esp;即便少一两件小东西,到了无锡再买也方便,不过,为着让松云放心,他还是耐心地陪松云又一件一件看过了一遍。
&esp;&esp;临走,阮珩又嘱咐了松云一些话,多半是让他放心,安心在家里保胎之类的话,大体还是昨天那套,但松云听得很认真。
&esp;&esp;因为旁边的下人多,他也没哭,显得很体面懂事。
&esp;&esp;于是,阮珩又最后握了握他的手,便转身出门去了。
&esp;&esp;刚出院子门,阮珩却听到松云在后面叫他,他便停下,看他有什么事。
&esp;&esp;松云拿了一个皮毛制的暖手筒来,递给阮珩。
&esp;&esp;阮珩笑道:“现在天还和暖,用不上这个。”
&esp;&esp;还不到十月,虽然早晚有些风霜,但的确还不到用这东西的时节。
&esp;&esp;松云却说:“少爷,我怕你路上冷。”
&esp;&esp;刚说完一句,他终是憋不住了,又哭了起来。
&esp;&esp;阮珩本来没觉得自己离家去上个学能是如此悲情的场面,但不知不觉也被松云感染得动容,他也顾不得周围人看着,还是忍不住将松云拥进了怀里。
&esp;&esp;轻声安慰了几句,松云又哭着问:“少爷,你不会走了就忘了我吧?”
&esp;&esp;“忘不了,怎么都忘不了。”阮珩动容地说。
&esp;&esp;
&esp;&esp;阮珩走后,阮家发生了两件大事。
&esp;&esp;一则,是九小姐分化成坤泽了。
&esp;&esp;二是,宫里终于传来消息,把今年的采选的时间定在了十月中旬。
&esp;&esp;九小姐今年十四岁,分化得很是时候。
&esp;&esp;这当然是一件喜事,从老爷太太到魏月融都很高兴,下人们都纷纷来庆贺,姐妹兄弟们也给九小姐送来了不少礼物。
&esp;&esp;而采选之事,则让阮家更为忙碌。
&esp;&esp;十月初五,宫里派了太监和女官,到在京所有官员的家里宣旨、核对待选的坤泽人数,登记造册。
&esp;&esp;阮家原本需要待选的就是阮珵和七小姐,眼下便要再加一位九小姐。
&esp;&esp;过了十来日,太太娘家兄长的夫人,也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来金陵待选来了。
&esp;&esp;阮家少爷小姐们,都管她叫江舅母,她的小儿子,自然就是阮珩的表弟。
&esp;&esp;对于这位表少爷,松云是有印象的。
&esp;&esp;舅老爷虽然在外任为官,常年不在金陵,但逢年过节,或回京述职时,总会在京中的宅邸住一段时间。
&esp;&esp;舅太太也便常常带着自己的儿女到阮家来串门,两家是极为亲近的。
&esp;&esp;因此,小时候,这位表少爷也常常来阮家跟阮珩玩。
&esp;&esp;表少爷名字叫做江亭,松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是和善而客气的。
&esp;&esp;后来,阮珩回乡守孝,江亭也在两年后分化成了坤泽,松云也有近四年没见过他了。
&esp;&esp;舅太太一个人带着江亭来待选,收拾自家的旧宅太费功夫,太太便邀她干脆来阮家住。
&esp;&esp;听说舅太太要带着表少爷住进阮家的那天,魏月融悄悄告诉松云一个秘密。
&esp;&esp;“这几日,你待表少爷要格外经心些,给他留个好印象。”他说。
&esp;&esp;松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esp;&esp;待客之道嘛,他懂得的。
&esp;&esp;然而,魏月融却问他:“你就不问为什么吗?”
&esp;&esp;松云便一头雾水地问了为什么。
&esp;&esp;魏月融便告知他:“太太的意思,是要二公子跟他成亲。”
&esp;&esp;松云吃了一惊。
&esp;&esp;太太与兄长家向来亲厚,其实她更愿意让江亭与自己生的三公子结亲。盐删艇
&esp;&esp;只不过三公子尚未分化,而江亭已经分化了有一年,舅太太是等不得了,只想朝廷的采选过后,就给江亭定下亲事,因此一心看中已经是乾元的阮珩。
&esp;&esp;太太对此虽有些不满在心里,但若能促成阮江两家的再度联姻,不论是谁都是好的。
&esp;&esp;何况对这门亲事,老爷也很满意,就是看着长幼之序上,也该阮珩先娶。
&esp;&esp;于是,这门亲事在阮家和江家之间,也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了。
&esp;&esp;只不过,因为亲事向来讲究事以密成,二来也要保护双方的名誉,因此在正式定亲前,都是只有双方父母至亲才知晓的。
&esp;&esp;也是因为之前出了青姨娘和五小姐的事,让太太不那么忌惮阮珩,甚至有了想拉拢他的念头,不然,这门人人都看来上好的亲事,也是决计落不到阮珩头上的。
&esp;&esp;魏月融知道这件事也有一阵子了。
&esp;&esp;自从上次太太说要给阮珩物色一门亲事后,过了不久就跟舅太太家打得火热,只要有心留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sp;&esp;舅老爷如今外任的是江淮学政,陛下有意拔擢他为国子祭酒,据闻年后便要升任的。
&esp;&esp;阮珩要走科举仕途,若是有这样的岳丈提拔,必定是再好也没有了。
&esp;&esp;再说,江亭自小的为人,魏月融也是知道的,心里觉得他是个识大体的孩子,从无刁钻之处,因此也大略是放心的。
&esp;&esp;魏月融觉得这门亲应当是妥当的。
&esp;&esp;不过,对松云来说,他要面对的事还有很多。
&esp;&esp;虽说江亭不像刻薄之人,但魏月融深知,为人侧室最难之处,便是处理与正室的关系。
&esp;&esp;相比之下,服侍主君倒还容易得多了。
&esp;&esp;魏月融虽然知道,松云是不可能做什么坏事,故意惹人讨厌的,但在正室面前,又岂是仅仅不做坏事就能过得滋润的呢?
&esp;&esp;松云愣了愣,便咬着指甲盖想了一会,还是问:“那,那我该怎么办?”
&esp;&esp;他显得有些紧张,虽然并未亲历过,但他很清楚魏月融在太太治下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更何况,就太太这样,还是名声在外的贤惠大度呢。
&esp;&esp;他自认没有魏月融的聪明和谨慎,也不会揣摩主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