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山弯弯嘴角,两手搭在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说:“萧家历代新月祭司都是这么装扮的。”
萧长引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镜子里的红纱、白裙。
“你是最美的一个。”
“小山?”
萧长引感到肩头的手用力收紧,镜子里映出洪小山因疼痛扭曲的面容。
“小山!”
洪小山的脑袋剧烈绞痛,蓦地跌倒在地,捂着头蜷缩在萧长引怀里,萧长引心痛地抱着她,慌乱地给她把脉,“小山,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惊梦堂——”洪小山握住她的手腕,喘息着说:“不要,一会就好,惊梦堂看不了这个。”
天已转凉,萧长引给洪小山披好披风,将她拦腰抱起:“抱歉,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洪小山靠在萧长引怀里,耳朵贴在她胸房,温暖,踏实,还能听见心臟有力的蹦跳。洪小山在她怀中蹭了蹭,慢慢合上眼,真好
来自记忆深处的召唤还在洪小山耳边,不停地呼唤,没有停歇:
“红绫。红绫。顾红绫——
“尊上,对不起。
“对不起——”
萧长引仔细地给榻上之人掖好被角,起身,与徐明走到一边。
“明掌柜”
徐明眉头紧皱,摇头叹气:“唉,萧女修,我也不瞒你。”
萧长引心里笼罩阴云:“小山她?”
“萧女修,小山姑娘不是人。”
萧长引呼吸一窒。
徐明立马解释:“别误会,我说她不是人的意思是说,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呃,这么说吧,以我多年的行医经验,过去也给仙家诊过脉,小山姑娘这种情况,脉搏突断,气息全无,少时之后却又微弱震动,可全身精气尽失,是为‘有气时无神,有神时无主’,所以我怀疑姑娘元神残损,便以仙力探之,果不其然。”
萧长引急道:“明掌柜,这是何意?”
“其实很简单,萧女修,你是修仙之人,自然明白一个灵体最重要的是灵魂,而元神是灵魂的精魄,也就是说,元神一破,灵魂就会灰飞烟灭,但元神若能保留一二,还能留住半丝魂魄,勉强保住这个灵体存在的痕迹。”
萧长引突感呼吸急促。
徐明说:“小山姑娘不是人,应当是某个人残存在这世上的一分元神,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分元神的力量越来越弱”
“一分元神是多少?”
“不足本体的十分之一。”
“那她原来”
徐明摇摇头:“萧女修,恕我妄言,普通仙家的元神如若受损,即使还剩五成,也断不可能自成灵体重铸血肉,更别提有声有色地行走世间。”顿一顿,眼神朝向床上安静沉睡的洪小山,“这位,只怕是”说着,徐明拱起两手,高举胳膊,对着窗外的苍穹做礼。
萧长引垂着头,心事重重:“这个,身为修仙者,我比你清楚。”
萧长引心里通透,精气、灵魂、仙力、元神,这些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知识,是极意楼幼儿每天都要背诵的常识,她自然知道,即使是小洞天正神级的神仙,也做不到以十分之一的残损元神重塑血肉。
徐明说:“是我多言了。萧女修,小山姑娘现在身子很虚,需要多加照料。对元神残损的人而言,必须每日进补固元丹,固元丹原料繁复贵重堂里还忙,我先出去看着,有什么需要你叫我。”
房门合上。
萧长引坐到床边,淡淡地笑,握住洪小山冰凉的手,十指相扣。
萧长引看着洪小山熟睡的睡脸,靠近,轻声说:“不管你是谁,那天在闼婆村口,是你追上来,说,‘我与你做个搭伴,你护着我,我教你修仙之法,助你平步青云’,我未平步青云,便不许你走。”
洪小山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眼睫似蝴蝶,蝶影在脸颊起舞。
萧长引两手握紧洪小山:“你不是有血海深仇?我做你的剑,报你的仇。”
萧长引在她身上伏下,闭上眼:“我没准,仇没报,你就不许走。”
正午过后,洪小山才醒来。
萧长引来不及炼,找徐明买了现成的固元丹,端来药汤叫洪小山喝下。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洪小山坐在床头,笑:“我说吧,我这是出生时脖子被脐带缠了一下,所以长大以后总是头痛。”
萧长引说:“嗯,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你脑子没长好。”
“”
洪小山这下算知道哑巴连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长引扶起靠枕,让洪小山躺好:“乖乖把药吃了,大夫说了,这是专治脑子不好的药。”
洪小山哼一声,接过固元丹,眸中闪过微光。萧长引,你当我是傻子,不认得固元丹?洪小山无奈地笑,所以她才不想让萧长引带她看大夫一颗固元丹,光算原料,市价都可要上一金元。
结果,洪小山没有提固元丹的事,萧长引也没有提残损元神的事,谁也没有说什么。
洪小山恢復好了,走出惊梦堂,萧长引才说:“小山,以后要节约了哦。”
洪小山点头,从来没有这么乖巧;“嗯。”
萧长引又说;“不能天天吃烧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