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被你师父说教了?”
宵月蓦地睁大眼睛,眼珠灵动,笑容洋溢:“朱曦尊上?!”
“嗯?”天河雾气驱散,暖暖煦风拂动,朱曦一身红裙猎猎,拍拍金光白狮的头,叫云烧狮跑去一边玩。朱曦昂着高傲的头颅,右手托腮,在宵月身旁的石凳坐下,朱红色的眼眸望着粼粼天河。
宵月笑着蹲坐到朱曦身边:“尊上,你怎么会来璞教国?”
朱曦红唇一勾,笑得意义不明,似有些嘲讽:“这要问你的好师尊了,吾多次造访她都闭门不见,就差给她跪下求奶奶了。”
“怎么会这样?师尊不是这样的。”
“她是不是吾怎么知道,吾隻晓得她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啊?所以您就溜进来了?”
朱曦弯腰靠近她,捂住她的嘴。宵月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一张小脸不由热腾起来:“您真的溜进来了?”朱曦勾唇轻笑,用食指抹一抹她的嘴唇:“嘘,小宵月,你要给吾保密。”
忽然,朱曦猛一回头,目光穿破卢雪逆藏身的云雾:“是谁一直躲在那里,吾已经发现你了,还不出来?”
卢雪逆大惊失色,这里的朱曦只是残象,怎么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方才就连神月也没有感觉到她——
朱曦的面容转了过来,卢雪逆看到她的脸,陡然震惊:“居然是你——”
朱曦、宵月、秋明大老的影像全部消散,一个声音从卢雪逆背后响起:“对不起,很遗憾,你的朋友忘了告诉你,彩局儿不能中头彩。”
卢雪逆顿时面失血色,心臟停止跳动,无法呼吸。
“神月的仙力果然不容小觑,即使千万年后的今天还是不由我操纵,是我小看她了,呵呵呵呵抱歉,虽然她已经尽力把真相传达给后世,但是,听月仙典却是被你看到了,为了‘长生’,我只能抹掉你。”
卢雪逆堕入无尽的黑暗里,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有脑子里模糊地响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像腊月的寒风在脑子里呼啸衝荡,不得安宁。
话语还在继续:“神月啊神月,你千机算尽,最后还是败了。你终究,败给了自己。”
卢雪逆闭上了眼睛。失去神智的刹那,她听到肌肉撕裂和骨头断裂声音,还有灵脉损毁的嗞嗞声。好奇怪,她却没有一点痛觉。只是在遁入死亡时,她看到了深蓝色的光影。那是什么?好像是神月的夜光蝴蝶。长引,红绫,你们要平安啊,小心、小心
肉香炉肉灯
顾红绫和萧长引还被困在彩局儿里。她们虽然不同的境遇, 却很快同时发现这局中不能使用仙法,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只能全凭脑子和一身体术本领肉搏。
萧长引置身《天部七事》的《屑金》仙典之中, 屑金为星,彩局儿里的陷阱是群星坠落。萧长引在彩局儿里吃了几回亏后,逐渐琢磨出天石坠落的时间和方位规律, 再稍加试探, 果然一一躲过了群星的追击。在此境况下, 萧长引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顾红绫身上, 她急于找到出路,好救她出去。
顾红绫则处于《天部七事》的《气母》仙典中, 气母为虹, 彩局儿里的虹桥除了时常扭曲形态外没有别的变数,顾红绫也通过对虹桥扭曲前细微反应的先兆分析发现了虹桥变幻的规律,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但她的体力和精力远远不如萧长引,几次跟斗翻下来身体已经开始疲乏。
虹桥有一次变幻,这一次是整个曲面的大反转,顾红绫捕捉到风向变化和气流衝撞的细小呜鸣后立刻警觉地翻身跳起, 在半空翻了个筋斗, 落下时计算除了些偏差, 没有落在虹桥上,与桥沿擦肩而过。顾红绫立马抓住虹桥边缘, 一隻手吊在虹桥上。她的臂力不好,此时吊在虹桥已是十分吃力, 要想再凭臂力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顾红绫的手臂越来越酸,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她灵机一动,试图与设局的幕后者沟通,大声喊道:“喂!我知道你在看着!你看,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这个要死的人看看究竟是谁杀了我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顾红绫笑了笑,仰头望着绚烂的虹桥,眼前浮出萧长引惯有的严肃面孔,闭上眼睛:“对不起。”
顾红绫疲惫地松开了手,她的胳膊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再也支撑不了自身的众力。顾红绫往下坠落,可是并没有太久,她踩到了地面,顾红绫惊奇地查看,原来是虹桥下面的云雾中还藏着一座虹桥。顾红绫往下望,依旧是云雾缭绕的虚空,不知道下面是不是还藏着一座又一座虹桥。现在想想刚才她的呼叫,真是有些可笑,不知道坐在神殿里的那位正主听到了会怎么想呢?
等等,这座虹桥和刚才的不太一样。
顾红绫到底是做过百年的后土神,面对死亡和未知都有着超乎常人的镇定。她沉静地观察虹桥拱顶隐藏在浓云里的光芒,即使很微弱,也无法掩饰它的光亮。顾红绫轻轻做一个呼吸,捏起拳头,缓步走过去。
离那微光越来越近,顾红绫不由自主想到萧长引,如果这时她在身旁,她一定会把她护在身后,自己挺身而上。顾红绫忽然想到,过去独自一人时,她是很少有害怕的,可自从遇见了萧长引,她竟变得胆小起来——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因为萧长引在身边。只要萧长引知道她害怕了,知道她受伤了,就会紧张她,就会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