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引从没听过这些理论,微微怔神:“是吗?”
白玉见她心情不好,道:“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长引捧出酥饼,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望着她。
白玉吃惊:“这么快?”
萧长引咬一口酥饼,“嗯,开始吧。”
白玉也拿一块酥饼,边吃边讲:“很久很久以前,在离大荒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天上的神仙有一个女皇,这个女皇喜欢看书,也喜欢养猫。那里的海里呢,有龙。有一天啊,有个小龙跑到女皇的藏书阁里玩耍,结果被她养的猫发现了,后来”
萧长引听到后面脸色变幻莫测。
“最后,小龙还爱神君吗?小龙爱神君,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么多伤神君心的事?”
白玉说:“那只有小龙知道了。没有什么情感是永恆的,或许在曾经,你确实用一生下尽赌注,但在其中会有无数阻碍,彼此又不甘认输地折磨,阴差阳错地错过,到了最后,会有改变,但你不必怀疑自己,这就是发展的必然。小月,你看那些鱼,都知道酥饼比馒头好吃,其他生灵未尝不是。但有时吃多了酥饼又会想吃馒头,所以重点不在于酥饼还是馒头,而是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他什么。别把爱情想得太神圣,在影响两个人共进的因素里,最不重要的就是爱情。你会疲惫,你会舍弃。你得多想自身的价值,你得想你的使命。”
言罢,白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透明的长剑,削掉一片片红叶。红色碎屑在夜色里纷飞,白玉笑着问她:“漂亮吗?”
白玉放下手,剑登时没了踪影,收放自如。
饶是带有顶着神月的元神,萧长引也不禁讚道:“好生俊俏的剑法。”
白玉勾起嘴角,“比我剑法更俊俏的,”说着,抬起手,“是我的”指尖划在唇边。
萧长引看着她晶莹的红唇,出了一会神,仰头望月亮。
“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我才注意到,你的话语才是最厉害的禁术。比最高阶的摄魂术还可怕。”
“听说过言灵吗。”
萧长引摇头,“大荒没有这种法术。”
白玉已经转身走远,“有缘再见。”
萧长引心里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站起来,追问她:“你从哪里来?”
白玉悠悠的话音飘来:“很久很久以前,在离大荒很远很远的地方。”
萧长引沿着水池走两步,一条图吉游开,她忽然发现水草里藏着一颗桂溪石。
萧长引立即把桂溪石捞出来,两条望舒飞来,围着石头嗅一嗅,转头望月亮湾下面的内海眼飞去。
月亮湾下的内海眼连接羽渊, 传说在内海眼和羽渊交接的水域中隐藏着一隻名为“翳”的漩涡,“翳”的另一面则是埋葬世界龙骨的雷泽。
萧长引不知道白玉后背的白龙徽记和雷泽是否有关。
望舒还在向着内海眼飞翔,萧长引快跑着跟在后面。
雷泽之所以是传说之地, 是因为在大荒世界,“龙”是不存在的。虽然凡世间流传着龙凤呈祥的美好神话,凤凰也的确是存在的神鸟, 也有与龙相近的螭蛟之属, 但自大荒建立以来, 是没有任何仙家见过龙的, 也不曾有仙家去过雷泽。
望舒一头栽进了映着星光的海面。
萧长引在潮湿的沙滩停住,望着幽深的海水。
她在心中思考记忆里保留的光景:世界之初的大爆炸, 绵延无尽的荒芜宫殿, 遥望中的明媚舞者,长生的使者,以朱曦和人畜为筹码的博弈, 分裂元神,被宵月反噬,轮回外自转生——
萧长引仰起头,夜和海的风吹乱她漆黑的长发, 星光在翻腾的浪花上闪烁, 光芒映射在她的脸颊上。
引发大爆炸的是什么?在爆炸之前, 神月在何处,做什么?那没有尽头的荒芜宫殿是什么?长生的使者为什么会找到她?
望舒沉进海水后没有游走, 探起头望着水面上的主人,沉静的目光注视着萧长引, 等着她。
萧长引想,从未涉世的雷泽, 会和大爆炸以前的神月有交集吗?
司空姌藏在内海眼里吗?
萧长引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噗通溅起水花。
她跟着望舒游着,穿过旋转的巨大鱼群,嶙峋的石山,鱼虾偶尔掀起的沙尘迷了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停下把沙子揉出去。
越潜越深,萧长引打开灵脉,运作仙气做了个小巧的避水屏障,同时还能消除海水带来的压力。
望舒在一座珊瑚石山的底部落下,萧长引勾着一隻凸出的珊瑚角,用脚踩着石缝固定身姿,在望舒月光的照映下,萧长引看到了掩藏在砂石下开了一道缝的闸门。
萧长引的眼里稍微燃光,是司空姌来迎接她了吗?
可惜不是。
闸门下是用结界撑起秘密空间,里面有一片小型的田园,曾经有人在这里居住,不过已经荒废了很久,由于结界外部的闸门打开了缝,海水渗了许多进来,相信再过几年结界的仙气散尽,这里很快就会被海水彻底淹没。
萧长引的膝盖以下全部没在被海水侵染的泥里,她费力地爬到山坡的宅子,打开门,里面窜出潮湿的腥气,两具白骨横在地上,一男一女,萧长引找到卧室,从衣橱里翻出发霉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