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边,朱曦带来的仙兵全军覆没,羲和带着幸存的少部分兵力仓皇撤离,还没到离清微天一半的距离,就被一股热浪掀翻。
悲愤的呻-吟从地底直穿天际,所有人回头,眼瞳里映出铺天盖地的暗红。
那悲鸣痛苦,愤恨,呜咽着,刚硬和柔弱的叫声混在一起,像地狱的深渊里交织的诅咒。
啊好害怕好黑啊
那悲鸣这样哀嚎着。
仙兵们的脚仿佛被定住,颤抖地望着乌云坠落般压来的怪东西——它们像水母,柔软,半透明,软趴趴地向四面八方膨胀、侵袭。它们像一团发胀的麵团,表面被揪成一个个疙瘩,每一个疙瘩都是一个脑袋,眼眶和口腔黑洞洞,震动着发出悲戚的呜鸣。
好黑啊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那些水母一样的脑袋重迭在一起,像水车一样啪嗒嗒转动着前进,有些拉长的脑袋像雨后窜出的竹荪,又像蠕动的海肠,歪歪扭扭地爬行着向人逼近。
它们呼喊着恐惧,然后用水母般的身体吞噬掉一切活物,再把新的活物融化成暗红的黏液,组成它们新的一份子。
萧长引用尽全力抱住了豢体内散发蓝光的那个东西,集合最后的仙力,打开月瑕黑洞,而后一声巨响,豢的□□轰然爆炸,把萧长引的身子炸得粉碎,幸而她在失去意识前保住了灵脉,只要静养一阵,□□就能自愈如初。
萧长引被气浪抛到了峡谷外很远的地方,灵脉连着一点脑子,陷入沉沉的昏迷。
远远的,两道白影疾速闪了过来。
“鸦青使。”
“朱曦姑娘。”
骑狼赶来的杰弥和骑着云狮的朱曦打了个照面。
朱曦望向悬崖,豢炸开的肉块还在四处迸溅。
更扎眼的是那些暗红的半透明软物,大量的污秽纠缠在一起,连接天地,不断膨胀侵蚀。
朱曦惊愕道:“体型这么大,只怕是穿透了好几个界层。”
杰弥骑狼走在前面,“嗯。这个,我来解决。”
“您吗?”朱曦困惑,“可是您说过您不会干预大荒。豢炸开了,说明神月成功了吧,剩下的交给我,虽然我製服不了豢,但这种邪灵我还是”
杰弥跳下白狼,拍拍狼脖子,白狼吐出一柄环绕青光的灵子炮。
“那不是邪灵。”杰弥左手提起灵子炮上的手环,轻车熟路地拎着它转了两圈,忽的抬起右臂,猛地抽起后座把炮往上一抬,对准疯狂扑过来的暗红秽物。杰弥微垂下眼皮,说道:“那是不该出现在大荒这种级别造世的污染源,我们把它叫做‘苦瀣’,是大量飘荡的无形阴念附着在高浓度灵子上生成的高危污染源。”
杰弥说:“仅仅是大荒的人畜屠-杀程度和豢,远远达不到自然生成‘苦瀣’的程度,它们出现在这里,说明有其他造世的人——”
哐!!!
杰弥被强劲的力道震得后退半步,青色的发丝飞扬,纷乱中她看到她刚刚打出去的净化弹被一道亮光一闪劈开。
她的眼里闯进一张笑脸面具,洁白的雪玉,和煦温柔,透着淡淡的暖意。
铮——
空气里划过剑身嗡鸣的细响,隻闻剑声,不见剑影。
杰弥神色一变,喝道:“白藏牙!”白狼应声跳起,嚎叫放出声波扫荡。
苦瀣从四面扑来,杰弥提炮旋转一周,放出量子灵弹,推出一道光圈,把哀嚎的苦瀣吞没。
朱曦见一道白影从杰弥身侧飞过,大声叫道:“鸦青使当心身后!”
“我知道。”杰弥瞬移到偷袭者的正前方,面对着她,抬起量子灵炮,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从何而来,隶属什么组织,遥塔天师是不是你杀的?”
笑脸面具静静对着她,好像面具后的脸也在笑似的。
杰弥厉声道:“你究竟做过什么,竟然能製造出‘苦瀣’,这是只有长生殿玩弄过的造世才会出现的现象!”
笑脸面具始终是笑着的。
“你再不开口,别怪我无情了!”
笑脸面具自然是没有开口。
杰弥冷笑,朝着近在咫尺的人猛地放出量子灵弹。
可是,那颗足以打穿十级界层的灵弹被对方一剑劈碎了,剑气吸收了灵弹的灵能,什么都没有发生,连一丝气浪都没有。
杰弥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心臟猛烈收缩,眼前的景象跟着心跳闪烁重影。
“你难道是阿勒梅兰斯的死囚团?”
笑脸面具微微歪头,露出身后银白的长发,纵身一跳,飞向高空。
“少校。”白狼仰着头,开口说话:“别追。如果她真的是阿勒梅兰斯的死囚,以我们的力量会很棘手,请尽快回波塞冬禀报会长。”
杰弥追了一阵,选择停下。
远远的,她望着她。
你,到底是
高空忽然飞来一隻飞艇,飞艇不大,气囊上坐着一个人。
笑脸面具借着跳跃的力道刚好够着飞艇的边缘,悬着身子向杰弥挥手。
杰弥狠狠皱起眉,气愤地瞪着她,握紧手里的炮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