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总散发着一股焦甜的青草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草叶上,微弱的闪光像是叶片上尚未干透的水珠。
她看看四周,只见狱友们都蹲下了,他们将过长的草折断,残渣都放进衣兜里,动作无比熟练。
云团也蹲下,这边拔一会儿,又挪着步子到另一个角度拔草。
这片树林并不大,覆盖五十步左右,但周围都有通了高压电的铁网,不过,铁网外面,有一个窨井盖。
那位黑皮少年总是跟过来,又什么也不说,就在她周围游荡。陚
云团终于忍不住压低嗓音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是小姑娘话音中的戒备都快溢出来了,北熙低笑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正大光明,毫无顾忌。
“你不知道巡逻员把你们送过来的意图么?”
云团沉默。
“你看这片叶子,像不像少女的裙摆?”北熙随手捡起一片枯叶,叶片边缘微微翘起,带着点锯齿。
云团秀气的眉毛皱起,她有点想不明白了——备受尊敬的[冥神],没有理由要靠近她。
如果是出于男女方面的考虑,她和他应该早就打起来了。陚
再说了,他这个样子,黑是黑了点,却也足够帅气,再加上受人尊敬的地位,只要勾勾手指,不论男女都会贴过去。
何必这么骚气地靠过来说着乱七八糟的比喻。
“像吧。”
云团专心折着过高的草叶,敷衍道。
或许向这个男人求助,是出逃的捷径,但她没必要在一场游戏里放弃底线。
北熙将枯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如果没有我的授意,你和那些女人的裙摆,都会被这样撕碎。”
“伯爵大人不管吗?”陚
“伯爵乐衷于此,他认为家仆结合的家生子,才是最不会背叛庄园的存在。”北熙耐心地解释着,他的视线扫过少女纤细的后颈,却没有发现庄园的烙印。
原来如此。
“这些疑惑,你可别告诉其他人了,入侵者。”
云团惊愕地回头一看,“入侵者”三个字像晴空霹雳一样在她脑中炸响。
这是原住民?
为什么副本的原住民会有这种意识?
“嘘,乖孩子,别用那种眼神看人,这里的家伙,都会把你咬死的。”陚
温暖的微风拂过额角,带来令人昏昏欲睡的摇篮曲。
“经常会有入侵者么?”云团换了个不那么依靠腰腹力量的拔草姿势,不动声色。
“或许吧,我也不是经常揪着人的后颈瞧,试图逃离的那些,都是没有烙印的,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自己剜掉了。”
男人的话音就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流让云团浑身不自在,但她不能像弹簧那样跳起来。
斯凯芬顿的手铐13
“烙印长得什么样子啊?”夹
云团觉得心慢慢沉下去,触不到底,烙印这么明显的身份标识,玩家居然没有?还是……只有她没有?
这人能一眼看出,想必别人也能……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北熙笑言,并未指明。
月光?残雪?
……残月?
北熙从口袋里拿出叠成小方块的纸,塞到云团口袋里,然后退开几步,不再搭话。
云团扯扯嘴角,走到队伍后边集合,她没有闲工夫和这家伙风花雪月——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冷淡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现在好言好语地去恭维讨好估计会适得其反。夹
人类总是享受狩猎的过程。
有时候,猎物到手了,反而懒得花心思去应付,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云团把兜在衣服里的草叶倒进桶里,按称重排序,她在37位中排17,不会过分惹眼。
离开劳作室前,她将墙角一片废弃生锈的铁片塞进胶鞋的鞋底。
傍晚的食堂格外安静,中午排队等候的那些女囚不见了,食堂人员给她打的肉也特别大份。
云团端着餐盘坐到一个能将整个食堂尽收眼底的角落里。
食堂比房间和劳作室都要高,层高在四米左右,通风管道显眼,但够不着。夹
下水道口被挡在铁质窗格后面,她可以闻到泔水的气味,却见不到通道。
云团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她逐渐习惯了四肢的酸疼,这点程度完全影响不到进食。
——得想个办法问那位[冥神]拿一份下水管道图,再问点特殊时间点。
比如,伯爵的下属什么时候登岛视察,每周处置佣人尸体的频率等等。
一阵冷风从高处的小窗灌进来,贴着云团的头皮擦过去,她哆嗦一下,疑惑地看向四周。
这个点晚餐都快结束了。
来吃饭的人不到中午的一半。夹
难道,那些人瞒着她们在聚餐?
云团匆匆吃完饭,赶回房间。
她躲到全新的蹲坑边,把裤脚撕下来一截,缠在铁片后边,做了个把手。
没有胶带,她就用先前的垫片箍着布,面前开始挖墙。
瓷砖之间没有做美缝,铺墙用的也是劣质水泥。
很快云团就挖了个小黑洞,她扒着墙面往里看了好一会儿。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夹
但这个地方,是墙面最薄处,最容易挖掘。